父亲,这位是姑父故友家的儿郎,姓邵名稹,正是他将宁儿护送至长安。
薛敬诧异,看向宁儿。
宁儿擦干眼泪,莞尔道:“舅父,稹郎是甥女的思人。
薛敬看向邵稹,忽而正色,长揖一礼:“恩人高义,受敬一拜
邵稹赧然,忙将他扶住,继而还礼:“公台言重,故人有难,帮忙本是应当。
薛敬赞许地看着他,似乎想起什么,道:“郎君姓邵,老叟记得故妹婿有一忘年之交也姓邵,是益州司马。
邵镇莞尔,道:“正是在下祖父。
薛敬展眉大笑:“如此说来,竟是故人救了故人一
众人皆是笑语一片,薛敬吩咐家人备宴,为宁儿与邵稹接风洗尘。
进了门,韦氏发现薛霆还在后面,道:“元钧,还在那里做甚,快上前来。
薛霆应一声,看向邵植的背影,若有所思,未几,跟上前去。
第31章筵席
筵席还未备好,众人喜盈盈地坐在堂上寒暄。薛敬和韦氏坐上首,宁儿和薛霆在下首对坐,邵稹坐在薛霆的旁边。
薛敬看着宁儿,感慨道:“而自从得知你不见,余昼夜不得安宁。你表兄亲自往剑南寻找,亦不见消息未想得山不转水转,你竟到了长安吗,老安这心,终是落定。
宁儿知道自己给舅父一家添了不少麻烦,又是内疚又是感激,道:“舅父,这一路上,多亏了稹郎护着甥女,否则,女吟甥女身在何处也未可知
薛敬看向邵稹,莞尔道“邵郎君恩德,薛氏阖家感激不尽。
邵稹谦逊道:“举手之劳,公台过奖。
薛敬持持胡子,道:“若未曾记错,余曾在成都见过邵郎。
众人皆讶然。
“舅父见过稹郎宁儿问道。
薛敬笑而额首,道:“你忘了个多年前,余曾带元钧往成都探望你们一家,亦曾与邵司马相见。,说着,他看向邵稹,“邵司马为人豪放,武术精湛,余甚为佩服。邵郎彼时年幼,似乎才口岁,与元钧差不多高自然,宁儿更小。
这话出来,众人皆新奇不已
宁儿朝邵稹看去,笑得甜甜。邵镇正襟危坐,瞥瞥她,无所表示,目光中的笑意却是更深。
薛敬对韦氏叹道:“如今一转眼,儿女们都大了,我等垂垂老夹。宁儿忙道:“舅父不老。。
薛敬竿竿看向邵植,“还不知邵郎的字
“稹字致之,是祖父取的。
“致之。薛敬抚须念着,赞许道,“雅而风骨独到,果有名士之风。以后,便称你致之如何
邵稹微笑:“公台过誉,自当如此。
一番相叙,家人将各色膳食呈上。
薛敬执起案上酒杯,道:“致之将余甥女平安带来,第一杯酒,当敬致之。
邵植亦举杯,欠身道:“公台客气。
才要饮下,忽然间,瞥到薛霆正看着他。他唇带淡笑,双眸平静,看不出波澜。
邵稹向他微微一领首,仰头饮下。
宴席宾主尽欢,膳后,日头己经快落山了。
薛敬吩咐家人收拾出厢房来,让宁儿住下。
宁儿怔了怔,对薛敬道:“舅父,甥女一应用物还在归义坊的屋宅中,今夜还是先回去,明日再过来。
舅母韦氏却道:“这怎么行你一个未嫁女子,从前宿在外面是无奈,如今回到了舅父家,理当留下。日常用物,家中应有尽有,便是十分紧要,明日再遣家人去取不迟。
宁儿闻得此言,犹豫着,却将目光瞥向邵稹。
邵稹看着她:“夫人所言极是。你物件不多我今夜回去替你收拾了行李,明日送来便是薛敬道:“致之亦不必匆忙,今夜也宿在我府中,与老叟接着饮酒再叙,岂不正好
邵稹却笑笑,推却:“多谢公台,我不曾交代仆人留宿之事,恐家宅有失。且明日一早还有事忙碌,实不便留宿,改日得了闲,植定当奉陪。
薛敬见他这么说,也不再挽留,莞尔道:“如此,改日再叙。
天不早,迟了恐坊门关闭。
邵稹辞别众人,去取马车。
正要出后院,宁儿的声音忽而传来:“镇郎,
邵稹回头,她朝自己跑过来,望着他,神色里含着歉意。
“稹郎我今夜不能随你回去了。她低低道。
“嗯。邵稹道。
宁儿盯着他,似乎在仔细查找那脸上否有不快之色。
邵稹无奈笑笑,道:“宁儿,薛公将你留下是对的,此处也比归义坊的宅子好多了,我有何担忧。”
“我说的不是这个。宁儿微微皱眉,道,“稹郎,我是说,我住进来,日后你我相见便难了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是我家故人,又是我思人,我去与舅父说说,让你也搬来住,好么
邵稹苦笑:“那如何使得,宁儿,我跟你不一样,就算你舅父愿意,我也不会来。
见宁儿露出失落之色,邵稹眨眨眼,道:“别担心,暂时见不到也无妨。我不是说过,我会娶你,就算逼也会把你舅父逼同意么
宁儿望着他,虽觉得这话并不十分底气十足,却还是笑笑,点点头:“嗯。
“还有一事。邵稹想了想,道,“你表兄薛霆,当初为寻你去过剑南。我前些日子听说剑南的山匪己经剿灭,若你表兄能打听得许多消息,或许己经知晓了你跟我下山的事。
宁儿讶然,神色一变。
“那他若知道了你是
邵稹摇头,低低道:“他就算猜到,也无凭据。宁儿,还记得我从前与你商议下的说辞么如果他们问到下山时的事,你就说,当初田七一心分赃走人,胁迫你谎称是表兄妹,下了山。不料其余匪首眼红,在山下截杀,我恰好路过,将你救了出来。
“那田七呢
“死了。
宁儿领首:“嗯。
邵稹见她认真背下来的样子,不禁莞尔,目光深深:“宁儿,我先回去了。
宁儿有些不舍,想到今夜会见不到他,心中倏而空落落的。但她没有多说,只点点头。
邵稹看着她,亦是不舍。想像平日四下里相处那样,吻吻她的面颊或额头,却瞥见有家人正在附近。
“回去吧。我还要赶回宅中。他轻声道。说罢。上马而去。
薛霆来到薛敬的书房之中,进门,只见薛敬坐在榻上,似乎在沉思。
“父亲,你唤我。薛霆道。
薛敬颔首让他坐下。
“元钧,邵稹此人,你如何看他缓缓道。
薛霆知道父亲终会问起,道:“父亲有想法
薛敬抚须,道:“宁儿千里而来,不容易。她刚刚来到,还未熟捻,一些细处关乎名节,我不便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