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处山谷,田少府提议歇息。众人走了半日,也觉劳累,便到路旁驻步饮水。
女子从车上下来,仍将纨扇半掩面庞,瞥向立在马旁眺望山景的青年,移步朝他走去。
“得田郎一路照拂,妾有礼了。”女子款款行礼道。
田郎还礼;“同路相携,本是应当,娘子不必言谢。”
女子含笑,却又微微蹙眉,轻叹道:“田郎有所不知,妾自绵州往京,一路上听人备言此地凶险,本有怯意,奈何姨母病重,实不忍教她空盼。幸亏路上遇得了田郎,否则至今不知如何是好。”
田郎看着女子,纨扇后面粉颊桃红,一双眼眸脉脉含情。
“娘子实在客气。”田郎温声道。
女子娇羞低头,再问:“容妾再问,听田郎口音,是京城人士”
“某世居长安。”
“如此,”女子问,“不知田郎身居何职”
“娘子说的是我这鱼袋么”田郎忽而露齿一笑,将腰间鱼袋解下,彬彬有礼地在女子面前打开来,“娘子请看,是空的。”
女子愣了愣。
“老七”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喝,“货都齐了么”
田郎朝那边一招手,“齐了”
只听一声呼哨锐响,十几条蒙面大汉从密林里蹿下。正在歇息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惊得变色,几个会武术的家人急忙拿起刀棍。
“你”女子彻底醒悟过来,望着仍一脸笑容的田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贼人纳命”一个身形骠壮的家人怒喝一手,举刀朝田郎杀来。
田郎却面不改色,也不拔刃,那刀风到时,只将身体轻快一让,乘家人未及收势猛然一脚飞起,将人撂倒在地。
待收拾完毕,求饶声和呵斥声在山谷里交杂,山贼们清点着从牛车上搬下来的财物,喜滋滋的。
“辛苦了。”虬须汉子耿二身着短衣,摘下头上的草笠,笑嘻嘻地对田郎说。
“二兄。”田郎亦笑,朝他抱抱拳。
耿二转头去看财物,打开一只箱子,将面上一串项链挑出来。
“不错,还是上等的合浦珠。”他颇有兴致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比
“耿爷想要也成”有人嚷嚷道,“先讨个嫂夫人”
旁的山贼一阵哄笑。
“嫂夫人还不简单”尖脸汉子吴三打量着缩在地上的女子,笑得色迷迷的,“这就有个现成的。”
众人大笑地附和。
可怜的女子刚醒过来,听到这话,又晕了过去。
耿二笑骂:“老三你闭嘴还有你们这些小儿,鼓噪个鸟”说着,眼睛却不住往女子身上转。
“耿爷”又有人道,“这些人怎么办”
耿二斜眼瞥瞥那些面如死灰的家人:“什么怎么办,杀了丢山沟里。”
“杀了”田郎转过头来,不紧不慢地扯开圆领袍上的扣子,“我等出来之前,兄长一再吩咐,只取财物不伤人命。”
“不杀”吴三嚷嚷:“难道让他们去报官”
田郎没有说话,只将眼睛清凌凌地看着耿二。
耿二面上哂然:“便如老七所言,放了他们。”说罢,瞥瞥地上的女子,咽咽喉咙,“不过这”
“不绑人亦是先前商议好的。”田郎接道。
耿二被他一句话堵住,眼神有些恼怒不甘,却只得将手一挥,“把货搬走,回山”
众人一哄而起,纷纷搬起财物,蹿回密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下定决心开坑了,欢迎大家勇敢、坚定地跳坑鞠躬
、契书
回到山寨里,头领张信正在堂上。
张信身长不足五尺,却身形壮硕,耿二等人早摘了蒙面布,纷纷上前抱拳行礼,口称“兄长”。
“回来了”张信看看众山贼抬来的箱笼财物,笑笑,“呵,不少”
“那是”耿二得意地说,“兄长也不看看谁出的手”说罢,他命收下将箱笼打开,只见全是满满的绫罗珠宝,看得人眼馋。
“不错,”张信点头笑道,“梓州大贾黄氏果然名不虚传,随行的细软都比小富之家的家当来得多。”
众人大笑,叽叽喳喳,堂上闹哄哄的。
张信看向立在一旁的田郎,赞许地拍拍他的肩头,“还是老七聪明,今日当记首功”
这话出来,有人赞许叫好,耿二等人却有些不快之色。
“兄长,二兄带着我等一路紧跟,货也是二兄截下的。”有人嚷嚷道。
“就是,我等埋伏了许久,论功劳也不比他差”
张信皱眉,眼风朝堂上一扫,众人纷纷噤声。
田郎双手抱胸,目光淡漠。
“哦”张信神色喜怒不辨,“老三不服你说说。”
吴三刚才喊得最大声,听得这话不由僵了僵。他瞥瞥耿二,哂了哂,瓮声瓮气道,“也不是不服,可老七不过就穿着锦袍骑马摆摆架势走一圈”
“摆摆架势”张信笑一声,“就算摆摆架势,让你去摆你摆得来么上回也不知是谁穿同样的衣服去城里找娼家,还没进门就给鸨婆轰了出来。”
众山贼哄堂大笑。
吴三臊得脸红,却硬着脖子嚷道,“就算他穿衣好看些,那最后劫物的可是我等兄弟,老七刀都没摸一下”
“老三你这话端是狗屁”张信身后的王四道:“老七在城中打探了几日,又亲自出马才将人引了来,没他你们劫个球”
众人议论纷纷,争论不休。
“吵什么吵收声”张信脸上有些不好看,瞥向边上的耿二:“老二,今日出山是你领的头,你说话。”
耿二瞄一眼田郎,笑笑:“弟兄们都有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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