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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难当,要不是提尔皮茨元帅“对那孩子多一点耐心”、“相信我,那孩子是个天才”的劝告,斯腾泽尔也不会在随后的训练中发现宅男身上可怖的闪光点。

“斯腾泽尔,知道提尔皮茨为什么笃定西莱姆是个天才吗其实西莱姆很像当年的我”

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喜欢回忆过去缅怀历史,人老成精的赖歇校长眯起眼睛,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道:

“早年我在帆船上当水手,后来才加入王国海军,在远东漂泊了许多年。那些年帝国还没有统一,远东是英法荷美俄的天下,普鲁士人在中国海根本就站不住脚。资质平平的海军素养、不能建功立业的焦灼、常年漂泊在外的委屈,还有列强海军若有若无的排挤,西莱姆,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期,我常想我为什么要在海军苦苦支撑,要知道我是个贵族,如果我加入陆军,恐怕早就是陆军校级指挥官了。我在远东惶惑了许多年,私底下偷写的退役申请书没有一百最少也有八十,可我最终也没有选择逃避,因为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自新航路开辟以来,陆地不再是一个强国的全部,海洋国土的重要性日益倍增。普鲁士王国是陆军强国,新生的德意志帝国也不外如是,德国已经有数千万浸透了腓特烈大帝的铁与血的战士,有数百年的陆上强国之魂,我觉得陆军不需要我,而海军却不同德意志一直作为陆权强国而存在,德意志人对海洋是陌生的,可它绝不会永远只是个陆权强国,总有一天,德意志人会扬帆出海,向浩瀚富饶的大海迈出虽然稚嫩,但是却相当坚定的步伐这一天或早或晚,可的确是德意志人的宿命,而我,恩斯特-冯-赖歇甘愿成为大国海魂的筑基石”

“可”老赖歇不动声色的打出了一套组合拳,宅男隐约猜到他可怜又可悲的下场,急忙跳出来试图挽回局面。

“就连我这么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都知道忠诚国家,时刻为民族利益奉献牺牲,怎么,西莱姆,你不愿意”老赖歇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扯了半天,图穷匕见,将宅男闭上绝路,沉声道:“明天就去海军部报道,别让希佩尔将军久等”

演双簧的老赖歇和斯腾泽尔志得意满的走了,宅男在沙发上枯坐了许久才冒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可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呀”

1914年6月23日,德国基尔。

6月的波罗的海没有墨西哥湾的惊涛骇浪恶浪滔天,在温和的西南季风下倒是有些水波不兴的感觉。咸湿的海风肆无忌惮的涌入海港内,吹散了笼罩在基尔上空的海雾。

港区稍远处的高地上伫立着岸防炮台和灯塔,工业区的工厂正吐着黑烟弥漫着硝酸硫酸;主城区灰白色的哥特式洋灰小楼鳞次栉比、架在屋檐上的电线如同蜘蛛网般辐射、发达的下水道井盖处不断升腾着工业城市所特有的水蒸气。白色的教堂与庄严神圣的大学并存,有轨电车、轿车与四轮马车并行不悖。

基尔航海节1是全世界航海爱好者狂欢的节日。六月的基尔万人空巷,全城都处在一种骚动中。码头区高大的承重机吊车早已经停止工作,小火车静静的停在四通八达密如毛发的轨道上,来不及装载的货物则肆意堆砌在了仓储区的空地上。那些云集在基尔港深处的那些赫赫有名的拿骚、赫尔戈兰、国王级战列舰,塞德立茨号战列巡洋舰,马德堡级、卡尔斯鲁厄级巡洋舰此刻并不是基尔人所关注的焦点,分布在港口的各国风帆舰和即将来访的大不列颠岛舰队才是基尔人新的宠儿。

持枪警戒的海军岸防部队士兵表情肃穆,军用码头上军官云集将星璀璨,靠近军用码头这一侧的防波堤和码头作业区上人头攒动,基尔的军民与他们的皇帝威廉陛下正翘首以待来自英伦三岛的友好访问舰队。

“巴尔干的火药味即便是巴伐利亚乡下的小葡萄园主也嗅得出来,而我们这些手握死神镰刀的军人却在这军港大秀和平”

德英两国的国旗满天飘拂,整个军港似乎都洋溢在了一种轻松友好的气氛里。大洋舰队第一侦查舰队总参谋官参谋长西莱姆中校对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祥和气氛并不感冒,对他的上司希佩尔少将不停地抱怨着。

1914年,欧洲局势愈发动荡不安,长期的军备竞赛和众多外交纷争已经让大国外交官疲惫不堪。欧洲大陆各国在利益的漩涡中越陷越深,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小星火恐怕也会挑动各国敏感的神经,从而引发多骨米勒牌效应,掀起从欧陆到远东殖民地的腥风血雨。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世界外交是正是伴随着德英这两个国家的对立冲突而展开,英国主观上并不愿意发动战争,德国还没有准备好发动战争,于是德英两国的外交官们不顾世界上排名第一第二的两支海军私底下相互敌视的事实,主导了眼前这场有违军人本心的“军舰友好访问”政治秀。

“但愿我们的贝特曼-霍尔维希2先生能够做些什么。”在海军内部以理智冷静著称的希佩尔少将瞄了瞄站在军官团前面的威廉二世、提尔皮茨元帅和英格诺尔司令,撇撇嘴意味深长道。

就在希佩尔少将和王海蒂窃窃私语的时候,挂着德意志帝国国旗和德意志帝国海军军旗的港口领航船率先驶入港内,紧接着由四艘英王乔治五世级kggeevcss战列舰,南开普敦、伯明翰号等几艘巡洋舰组成的皇家海军访问舰队在领航船的带领下缓缓驶入港内。

“英王乔治五世、阿贾克斯、百夫长、大胆号”对于公海舰队的头号假想敌英国大舰队的家当,司职舰队参谋官的王海蒂自然是如数家珍。王海蒂望着那些挂着彩旗裹着炮衣的巨舰,想象着骄傲的约翰牛们高唱着英格兰之歌纵横四海大杀四方的模样,呢喃道:“到底是纵横七海数百年的皇家海军,这个时间点还敢将最精锐的第一舰队派出来,这些英国佬倒是不怕我们把他们给一锅烩了”

“西莱姆,抱怨和妒忌可不是我们德国人的性格。”希佩尔摘下他的军帽,用白手套轻轻擦拭檐帽上的海军军徽,旋即又将军帽戴在头上,对满腹牢骚的宅男淡淡道。

“英王乔治五世”号战列舰率先迫近码头。尽管打着友好访问的旗号,可那毕竟是外交官和政客们刻意营造出来的谎言,事实上无声的交锋早就开始了。大西洋这片孕育了鲟鱼、纽芬兰鲸骑士、北欧海盗和大西洲文化的富饶之海并不像政客宣传的那样,它注定了只有一个民族能登上王座

“英王乔治五世”号的舰艏上精干结实的英国水兵带着些许挑衅的味道,将粗重的缆绳挽了个花,毫不费力的抛了下来。岸上的德国水兵自然不肯示弱,熟练的接过缆绳并且将它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