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对张定边如此轻蔑
张定边反倒笑了,淡淡地道:“不错,张定边不过是一介武夫。当初金山一战,张某得见秋大人的武技,恨不能多过几招,今日再见,当要讨教。”
他说得虽客气,但上前一步,立在秋长风身前时,双眸中寒光闪动,杀机泛起。
众人悚然,叶雨荷更是心战。她当初就伤在张定边的手下,当然知道张定边的手段。
可如今张定边竟向秋长风讨战
秋长风可敢接招此情此景,秋长风怎能不战
张定边又向前迈出一步。叶欢都忍不住地退后一步,就算乔三清、莫四方两人,也忍不住退后,这个昔日第一英雄的锋芒,毕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秋长风未退,他的脸白得近似透明,里面的血脉似乎可见,但他没有退。
他只是凝望着张定边,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张定边目光中厉芒炸动,缓缓道:“你明白”他凝如山岳,气势压人,但却没有出手。
秋长风嘴角讥诮:“你当然也知道我不是凶手,朝廷也不见得是,可你一定要把这笔烂账算在我们身上。”
叶雨荷错愕,她听秋长风说他不是杀死排教教主的凶手,暗中舒了口气,她信秋长风。可正因为这样,她反倒不明白,张定边为何非要认定秋长风是凶手
张定边目光凝冷,轻轻地吸气,蓦地发现,眼前这小子不但武技高明,而且心思更胜常人。
知道张定边不会回答,秋长风叹息道:“因为你想反。你知道金龙诀复出的时候,你就想反了。你知道的当然也比别人要多得多,也知道金龙诀的神力,你一直对当年鄱阳湖一战耿耿于怀”
张定边终于开口,开口满是百年沧桑落寞:“不错,我不服”
我不服
只是一个“我不服”,就可以道出张定边多年的心境。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很多人一辈子或许只是在争一口气,就算天下第一英雄,也不例外。
秋长风目光也有分感喟,终于点头道:“我若是你,恐怕也不会服的。”张定边闻言,微有错愕,从未想到过秋长风竟会明白他的心境。秋长风目光陡然变寒,森然道:“可你因为一个不服,就要勾结外邦,乱我中原,甚至不分是非地诬陷朝廷杀了陈自狂,不想为兄弟报仇,只想挑动朝廷和排教的纷争,进而陷黎民于水火、百姓于倒悬,这等行径,让我等怎服”
他言语铿锵,凛然有力。众人闻之,不由得动容。
张定边斜睨了叶欢一眼,缓缓道:“我张定边不是和他一路,你秋长风要死,叶欢也一样”
叶欢微震,竟还是安坐不动,此人似乎也有铁打的神经,面对天下第一英雄张定边,居然也没有逃避之意。
秋长风冷笑道:“你认定朝廷是主谋了吗你不觉得太过鲁莽了吗”
张定边淡淡道:“能有人证明你们不是杀死陈教主的主谋吗”他反问一句,本以为秋长风根本无法置辩,不想秋长风立即道:“有”
众人又惊,叶欢耸眉,就连张定边都带分诧异,不解道:“谁”
一人轻声道:“我”
众人望见说话那人,神色中均带了讶然之意,显然从未想到过,那人在这种情形下,竟敢站出来讲话。
说话的却是一直躲在秋长风身后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又脏又瘦,年纪不大。他躲在秋长风身后时,别人虽都觉得奇怪,可对其并不留意,但见他站出来昂首的时候,牧六御等人眼中突然现出怪异之色。
张定边斜睨着那小乞丐半晌,忍不住皱眉道:“你能证明什么”
那小乞丐站在张定边面前,没有丝毫畏惧之意,他双手一搭,摆出个极为奇怪的手势。张定边一见那手势,目光陡寒。牧六御一见那手势,脸色剧变,颤声道:“你是谁”
那小乞丐凝望牧六御,突然一翻手,亮出一面晶莹剔透的玉牌,那玉牌正面有四尊神兽,反面刻有二十八星,倏然而出时,照得那小乞丐脏兮兮的脸上,突然现出莹玉的光芒。
就算是瞎子,都能感受出那玉牌价值连城,绝非等闲之物。可那个小乞丐,怎么会有这种玉牌
张定边见到那面玉牌,亦是悚然变色。能让这位老人都变色的玉牌,当然更不简单。
那小乞丐只是望着牧六御,森然道:“江上人王,云中龙王,二十八星,唯我自狂。牧六御,排教教主星河玉牌一出,如教主亲临,你等见了,还不跪拜”
牧六御身躯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可还是屈膝跪倒道:“属下遵命。”
莫四方、乔三清见状,神色犹豫,但也是单膝跪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小乞丐。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小乞丐使出的是教主亲临的手势,拿出的是排教中至高无上的星河玉牌,说出的更是排教教主陈自狂当年称雄排教的口号。
持星河玉牌者,一直都是排教教主。这小乞丐是何身份,怎么会拥有排教的星河玉牌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可叶雨荷已听出那小乞丐露出了川中口音。记得秋长风曾提及那小乞丐姓陈,不由得微微变色,暗中想到,难道说这个小乞丐是陈自狂的儿子
是陈自狂身死,这小乞丐逃出,来找排法牧六御缉凶可他为何不直接去找牧六御,反倒要找到秋长风叶雨荷想不明白。
那小乞丐玉牌在手,就如换了个人一般,沉声道:“牧六御,我以星河玉牌立誓,这次杀死我父陈自狂之人,绝非朝廷主使。”
牧六御等人耸然动容,不想这人竟是教主之子。
他们均知道教主有个儿子,可陈自狂多年前早就隐居,他们亦是从未见过陈自狂的儿子,此刻遽见,暗自心惊。
星河玉牌下,牧六御等人虽有怀疑,但不敢质疑。因为在排教中,若敢对星河玉牌不尊,要受到极为残酷的诅咒和惩罚。
乔三清目光闪动,森然道:“如果不是朝廷下的手,又是谁杀害了教主”
那小乞丐目光一转,已落在了叶欢身上。叶欢见那乞丐的目光望过来,不以为意,忍不住笑道:“你看我作甚”
那小乞丐目光如火,一字字道:“因为你就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
众人大惊。乔三清、莫四方身躯剧震,脸上均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可瞬间已站在叶欢的两侧,对叶欢形成夹击之势。
叶欢脸上笑容僵硬,亦是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那小乞丐咬牙道:“捧火会因当年金龙诀改命一事,一直对我排教心怀不满,被逐到海域时,从未放弃想要报复的念头。你勾结捧火会,去见我父,暗中下手,然后害死了他。这次前来荣家,装作做生意的样子,却是想要并吞排教的产业。你早就知道,荣家本是排教在海口的根基,是不是”
叶欢脸色遽然变得极为难看,喝道:“你胡说什么。”他手腕一抖,手上的茶杯就向那小乞丐打去。
那茶杯倏然而出,快如流星,其中还有茶水满溢,看起来要尽数泼在那小乞丐的脸上。
不想有一长袖闪电般卷出,将那茶杯倏然吸在长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