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还是一动不动。
病房的门口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赤脚医生仰起头问道:“我叫你拿的药水找到了”
门外怯怯的回答道:“是的。”声音是赤脚医生的妻子发出的。然后一只白嫩嫩的手从支开的门缝中伸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瓶透明的药水。瓶中的水面微微荡漾,那个女人的手在战抖。
赤脚医生喝道:“怕什么他们又不是鬼”
女人在外辩解道:“他们不是鬼,但是那样子比鬼还要吓人呢”
赤脚医生嘟囔了一声,拖着脚步走到门口去接女人递进来的药水,然后回到床边换上,又挨着一声不吭的酒鬼坐下,默默的看着酒鬼的弟弟和儿子。
新换的药水不知对酒鬼的弟弟有没有起作用,但是明显对一旁的酒鬼起作用了。酒鬼蠕了蠕嘴,对面前方虚无飘渺的空气道:“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人的。没有了女人,这个家就像没有钉子的椅子似的,稍微摆弄一下就稀烂跨散了。”
赤脚医生奇怪的问道:“这事跟你那个跑掉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他知道酒鬼肯定是想起了以前那个买来的女人才说这番话的。与其两人无聊,还不如跟他扯点东西。
不知是新换的药水真有效果,还是因为“女人”这两个字,床上昏迷不醒的酒鬼的弟弟居然挪了挪身子,喃喃的说了几句话。
酒鬼一惊,像弹簧一样从原地蹦了起来,不顾卫生不卫生,一把抓住他弟弟的手,惊喜道:“他醒了他居然醒了医生,你看你过来看看”
赤脚医生根本不去看酒鬼的弟弟眼睛是不是睁开,不去看他的嘴唇是不是恢复了健康的颜色,却只往他的腰间去看。
酒鬼见赤脚医生异常的冷静,反倒觉得不可思议。他抑制住极度的激动,缓缓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久没有反应,现在终于动了一下,你不感到惊喜吗”
赤脚医生站起来,摇摇头,道:“我看不是我的药水治好了他,而是因为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说完,赤脚医生伸手指着酒鬼的弟弟的腰间。
对于马传香来说,这是他生命中最为漫长的一天。据他后来回忆说,当时他像再次重生一般,正在一条曲折而幽暗的产道里蜗行摸索,像即将出世的婴儿一般,朝着前方微弱的光亮行进。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和干弟等等几人正在到处寻找他的踪迹。但是他确定,如果他死在了这条产道里,那么外面所有的人都会找不到他的尸体。
认识那个移植了一只狗眼的大胖子已经有好几年了,他对自己所从事的行业从陌生走向了熟悉,甚至游刃有余。虽然他只能在整个世界睡着了的时候活动,但是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他不怕那些幽灵,更不怕独身一人呆在幽灵的居所。
但是
但是当发现幽灵住进了他的家里时,他的每个毛孔里都粘附了恐惧的寒冷当从窗边看见那具美丽的胴体在他小时候用过的木澡盆里沐浴时,他的体内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惊悚那惊悚几乎产生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他推倒在地
就在无法抑制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时,他突然感觉不对
不对这个木澡盆里的女人没有尾巴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女人”他认识的那个“女人”是长着一条丑陋的尾巴的
尾巴呢那条尾巴呢那条尾巴到哪里去了
细细回想刚才看见那具胴体,那个部位明显没有任何畸形。浑圆与平滑的交接处,美丽而自然。
紧接着,多年未见的干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脑子里急速运转,猜测澡盆里的女人与干弟的关系,然后假装很热情的呼唤道:“哎呀,中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之前也不通知哥哥一声,好让哥哥给你准备点酒菜啊”
老实憨厚的干弟自然轻易被他蒙混过关。
可是他的脑海里回回荡荡的飘着一个声音:“这个女人是谁她是人,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幽灵”
当见到那个女人充满诱货力的从澡盆里走出来之后,他更加惊讶了这个四百年前的幽灵,是怎么勾搭上干弟的她要做什么她要报复我吗因为我凌辱过她
第109节追梦的风筝校对
奇怪的是,她的目光平淡无奇的从他的身上滑过,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似的。他就更加迷惑了。
之后,他千方百计的假装不咸不淡的询问干弟,那个老实憨厚的家伙却说那个女人是他在工地上认识的,并且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不对不对他的心情紧张了起来。
是干弟命犯桃花,还是这个女人怀揣着诡计阴谋而来她这么漂亮妩媚,为什么偏偏跟了没多大出息的干弟他不相信。
那个夜里,他无法抑制住心中好奇,领着干弟一起去女人的窗户前偷窥。眼前的一幕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女人的房间里居然多了一个人影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横躺在床的女人,还看到了俯身床边的另一个人影
他大吃一惊,急忙闯进女人的房间。可是此时房间里只有女人一个这不是怪事么
那个凶悍的女人此时居然毫无惧色,还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那个憨厚得如猪一样的干弟竟然维护那个女人当时他就心想:糟了,糟了干弟一定是被这个女鬼媚惑了。
他本想当场揭穿女人的阴谋,可是如果揭穿她的话,自己的那点丑事也就暴露无遗了。这么一想,他才硬生生将嘴巴的话咽进肚子里。
之后那个女人居然要干弟搬回到那个几十年没有人住的老屋里去。他更加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害怕被他看穿,那个女人是不是想了新的阴谋来害他。虽然女人口头上说是为了尽快和干弟结婚,为了让爹不好阻拦他们。可是他不会相信。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女人的离开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夜里他能睡安稳了,不用担心半夜醒来发现女人站在他的床头。
以前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发泄兽欲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担心过后果。
他担心的是一个傻子,那个见了女人就蠢蠢欲动的傻子。
直到前一天,在路上碰见体无完肤的傻子,他才吓得几乎大小便失禁。那个傻子像是从稻草中滚过一般,血肉模糊的地方粘附着许多稻草,乍一看就仿佛是四百年前皮场庙的受刑人一般。
他记得,干弟说过这天晚上要和女人圆房。
难道那个从墓穴里逃出的幽灵打算今夜复仇
他一个激灵,一股寒意迅速从地下传入身体,蹿上头皮。他决定再去那个地方一趟,不再是为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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