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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庸风雅录 阿堵 2356 字 2023-09-30

然这些都是感情变质的原因,但归根究底我想,还是在于当事人自己,把感情放在什么位置,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吧”

方思慎终于睁开眼睛,仰头望着洪鑫垚。两人隔得极近,鼻息交错。

“阿尧,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累得很,声音一直低柔而沙哑,这时才稍微大声起来。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哥,我舍不得你,我想天天像这样,永远像这样”洪鑫垚很想问一声,你把我们的感情放在什么位置,你能为它坚持到什么程度,却不敢问出口。

方思慎困意全无,心中酸涩鼓胀,强自压抑:“会的。你不是说了,三五年以后,就会有大的转变如果现在不注意,也许不但前面的努力白费,还要拖累家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与众不同的路,总要难走些”

看洪鑫垚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他一下:“阿尧,别这样太惨烈太沉重,都不是幸福。我忘了说了,感情的问题,我想,有个最重要的前提,是互相。理解信任,是互相的;重视坚持,更要靠互相努力。”笑了,“如果不是你那么顽固地坚持,我们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洪鑫垚猛地翻身覆上他,嵌在双腿之间。

方思慎被骤然提升的温度和硬度吓一大跳,轻呼:“喂还睡不睡了”

洪大少收起满腹心事,笑得阴险无比:“你不是说了,要靠坚持我这就好好向你证明一下,什么叫坚持不懈。”

这一夜究竟坚持到什么时候,方思慎完全失去了印象。中间被弄醒一回,窗外艳阳高照。洪鑫垚坐在床上咔嚓咔嚓吃饼干,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叫外卖。方思慎浑身酸痛,疲惫得一点胃口也没有。嘟哝一句:“冰箱里全是菜,再不做浪费了”合上眼皮接着睡。

真正醒来,是听见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锅碗碰撞的声音,居然还有食物的香味儿飘过鼻端。

难道他叫了冯妈过来做饭方思慎探出头,心想怎么连门也不关。两个人都在的时候,基本不叫钟点工。实在有需要,也会小心遮掩避嫌。暗暗抱怨他的马虎,挣扎起身,撑着床沿坐稳,这才发现屋里灯光大亮,竟然又到了晚上。不由得怔愣许久,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硬生生睡丢了一天。

这时洪鑫垚出现在门口:“咦,你起来了正好,马上吃饭”

他只穿了个裤衩,厨房里本来就热,加上手忙脚乱,胸前后背全是汗。说着话,手往额上一抹,立刻现出三道黑乎乎的酱油杠子,添一竖就成老虎头上那个“王”。

方思慎“噗”地笑了,半天也没收住。洪鑫垚摊开手低头看看,嘴角一翘,两步跨过来,趁他不及躲闪,伸出手指飞快地左一下右一下,在两腮各抹了三撇胡子。紧跟着捏住下巴,腔调油得不得了:“哟哪里来的没本事的小狸猫,变了个人形,忘了变去胡子待本少爷检查检查,尾巴是不是也露出来了”也不管满手油腻,就往后边摸。

即便跟他鬼混了这么久,方思慎依旧吃不住此等调笑,当场面红耳赤。挣扎躲避间那难受的地方牵扯着痛,吸口气倒在床上。

洪鑫垚下意识要扶他,方思慎皱着眉头瞪眼:“还闹去洗手,别弄我身上,没力气洗澡。”

“我给你洗,怕什么”说归说,洪大少乖乖转身洗完手,拧了毛巾过来,一边挤眉弄眼地乐,一边帮他擦干净脸,顺手也给自己擦了一把。接着将沙发上的靠垫都拿过来,在床头围了个软座,抱着他轻轻倚上去:“你别动,我不闹了。一会儿吃完饭再上次药。”

方思慎脸还是红的,问:“你在做饭”

“嗯,已经好了。”

虽然洪大少在家事方面进步显著,但独立完成一顿晚餐,仍然属于前所未有的艰巨任务,方思慎有点儿不敢置信。

洪鑫垚一脸事实胜于雄辩的得意表情,把床头柜清空:“就这么吃吧,别下来了。”然后从厨房端出一大盘子炒面,一小碗汤。

方思慎低头一看,呵,这炒面充分体现了掌勺人的豪放风格:五花肉巴掌大一片,青菜整根在里头,油和酱油都放多了,颜色黑亮黑亮。火头也有点儿大,一股焦香扑鼻而来。

“我尝过了,不难吃。”洪鑫垚夹起几根面条,用筷子卷巴卷巴缠成一团,送到方思慎嘴边,“不信你试试。”

方思慎张嘴嚼了嚼,酱香浓郁,确实不算难吃。

“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

望着眼前等待表扬的小孩儿,真心实意赞道:“是不错。”

“肉更好吃,你来一块”

巴掌大的五花肉垂在面前,方思慎只好说:“我自己吃。你也吃。”拿起筷子拣了最小的一片,咬一口。肉煎得两面发焦,有点儿硬,但必须承认,也不难吃。

洪大少把筷子上那片往自己嘴里一塞:“这个不好消化,主要还是我吃,就是让你尝尝。”

端起汤碗,盛了一勺递过来:“你先喝这个,厨房里还有一大碗。锅里煮了点白面,一会儿放汤里。”

方思慎喝了,看他眼巴巴瞅着自己,点头笑道:“很好喝。”心说就是有点太鲜了,一碗汤里半碗都是虾仁和干贝。

连喝了几口,问:“你怎么不喝。”

“我喝够了。”见方思慎看自己,洪大少嘿嘿摸起了后脑勺:“怕弄咸了嘛,放点儿盐就尝一尝,中间不小心手抖还是放多了,只好多加了两碗水熬了仨钟头呢,我尝下去半锅”听见厨房里“滴滴”两声,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搁,“呀,面好了要说当初我非让买这个带定时功能的炉子,多么具有先见之明”

于是方思慎吃着虾仁干贝汤面,洪大少吃着五花肉青菜炒面,共进了一顿极富纪念意义的,简单而又隆重的,泾渭分明而又和谐融洽的晚餐。

七月初,京师大学这边期末考试,方思慎抽空往人文学院正式报到。在人事处填了几张表,领了工作证,接待人员十分和蔼地请他自己去古夏语研究所领办公室钥匙,顺便见见所长以及新同事。

人文学院古夏语研究所所长吕奎梁,是位好脾气的老教授,多年前方思慎读本科时,还曾上过他的课。提起这事老先生十分高兴,大呼有缘,亲自带着他把国学系各个科所办公室都转了一遍。稍微上层点的都知道方思慎的背景来历,自不必说,中下层也没有人会无端向一个新人摆脸色,故而这一趟走得颇为愉快。

只是方思慎发现,那位和梁若谷有旧,为人和学问都做得八面玲珑的严知柏教授,正是古夏语研究所的副所长。当初梁若谷伙同这位严教授,窃取自己灵感的事,方思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连父亲方笃之也毫不知情。看对方极其热情真诚的样子,方思慎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无论在哪里,似乎都是这样的人混得最好。区别只在于,托父亲的福,自己的位置不一样了。时过境迁,已经无从计较,握个手,一笑了之。

gu903();场面都走过,花了差不多小半天,又转回了所长办公室。吕奎梁向方思慎介绍古夏语研究所的未来发展计划,方思慎问出惦记已久的问题:“吕教授,关于下学期的课,不知道所里有没有统一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