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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庸风雅录 阿堵 2351 字 11个月前

gu903();方思慎吃惊之下,呆住。

洪大少轻轻地笑:“骗你的。你没来,我才不在这里吃冷风,我宁愿”打住,后边少儿不宜。

方思慎使劲抽出手,迈开步子要走。

洪鑫垚一伸腿跳到他前边拦着,在黑暗里盯住他的眼睛:“你心里有事。”

往前逼近一步:“别闷着,说出来。说出来,好不好你这样闷下去,迟早闷出病。”

方思慎往后退退:“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看你难受,我也难受。你要我别看你是吧你当我不想可是我的这里,还有这里,”洪鑫垚拂过方思慎的眼睛,手掌停在他心口,“它们都不听我的。”

方思慎被他摸得浑身一颤,再往后退退。

洪鑫垚停在原地,话却一句紧似一句:“不管什么事,你告诉我,就算帮不上忙,有个人听听也好,对不对你放心,我口风最紧了,保证不告诉别人。嗯,还有,保证不跟你抬扛,真的。”

即使是在黑暗里,方思慎也受不了他此刻的眼神,扭过头,强作镇定:“谢谢一点小事情,真的没什么。”

洪鑫垚跺脚:“说吧,祖宗,求你了。有事要说,有那啥要放,好比你要吃饭喝水蹲茅坑,是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总得有个人说说心事发发牢骚,才能保证身心健康成长对吧你相信我,肯定替你保密。”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你看咱俩的事,我憋得心肝胆肺哪儿都疼,这么久了,可谁都没说”

方思慎心底一寒,语气冷冽:“你闭嘴。”

“好我闭嘴。”洪大少话出口就知道要糟,又担心又委屈,缩着脖子站在冷风里,像只丢了魂的大狗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站了半天,洪鑫垚觉得有点冷了,想起方思慎跑完步一身汗,吹了这么久的风,肯定更冷。

怯怯问声:“你冷不冷”一面把外套往下脱。

方思慎没有应他,大步往操场外走。洪鑫垚赶紧跟上去,忽听前边那人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开学前一天,我跟我爸吵了一架。”

洪大少听到这,颇不以为然:跟家里老头子吵架算什么。

“我爸要我毕业后去他那边,从现在开始准备,我不愿意。”

洪大少更加不以为然了。

“我们说了很久,总之说不到一块儿去。后来他说我愚蠢、固执,骂我没用,是废物。”

洪鑫垚立刻道:“我总被我爸骂废物混蛋的”自知之明告诉他这不具备可比性,闭嘴。

“我没忍住,也说了一些非常过分的话。”

方思慎想起那个夜晚,眼前一片腥红。比起六年前父子大吵,愤而离家,三年不归,这一次的交锋虽然短暂,实质上则更为惨淡。其裂痕之广之深,令他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本以为上学的事父亲已经妥协第一回,工作的事磨一磨,迟早能妥协第二回。却不料方笃之因了无法解开的心结,在这个问题上前所未有的强悍,无论如何不肯让步。争到后来,不可避免触及某些原则性分歧,彼此都失去了控制,尽情发泄着累积的怨气,终致不可收拾。

有什么比世间最锋利的刀剑更能令人疼痛唯有来自至亲至爱的伤害。方思慎再也不愿回想那些互相攻击的部分。父子俩太过了解,一个眼神,一个词语,就足以抽得对方体无完肤。

方思慎的心里一片凄凉,身上反而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不确定洪鑫垚能不能理解,这时候却希望他能理解,尽量解释得直接明了。

“我爸跟我,想法一直很不相同。这种不同,就像你跟我一样。同一件事,我觉得不对,你也许并不认为有错。”

洪大少张张嘴,无从反驳,又合上。

“但是我们是父子。我是他儿子,他是我爸爸。我连不理你都做不到,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些不理自己的父亲。”

洪大少又张张嘴,再合上。

“但是那些不同总在那里。即使双方都装作没看见,小心翼翼地回避、妥协、迁就、退让,它总在那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堆得越来越多。多到无法忽视的时候,也就是倒塌的时候。”

方思慎在一棵树下停住,回转身:“洪歆尧,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觉得我与别人不同。也许这种不同,让你觉得新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差异有多大我无法接受的,在你的生活里司空见惯。你不感兴趣的,占据了我生活的绝大部分。”

见洪鑫垚一副想说话的样子,方思慎微微摇头:“我没有否认你的意思,特别是你的感情。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可是,无法互相理解,互相认可,基本的人生追求背道而驰,你以为,单凭感情,能支撑多久父子之间尚且如此,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洪鑫垚拼命摇头。他想说你不对,不是这样,根本不是这样。然而他嗓子噎住了,脑子也塞住了,什么都反应不上来。看着书呆子慢慢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往前走,整个人就像一颗孤独铸就的石头。那样纯粹的孤独,静静弥漫,传染到自己身上,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父母、姐妹、朋友、爱人、金钱、权势、地位、事业都在彼端。

长到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深刻领悟到:活着,是一件多么孤独的事。

第〇五三章

洪鑫垚憋了一肚子气。虽然方思慎说“没有否认你的意思”,可那话里含着的意思,难道要直接把鞋底抽到脸上才叫否认

想起自己付出满腔真情,枉费全部心思,偏生书呆子油盐不进,强烈的挫败感令他沮丧不已。伤了一会儿心,越想越忿忿。书呆子凭什么单方面认定不可以凭什么拿他家老头子来跟自己比喜欢不喜欢,爱还是不爱,凭感觉就清清楚楚,哪里用得着左一条右一条去摆事实讲道理好比人要吃饭拉屎,吃得香不香,拉得爽不爽,非要子丑寅卯排出个缓急轻重,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他知道自己又粗俗了。可恨当时对着方书呆,脑子短路,连这么粗俗简单的道理都没能想清楚,讲明白。往常书呆子一堆道理的时候,洪大少才思敏捷,总能找出各种歪理邪说诡辩抬扛,反倒是这一回,明明对方不顾事实乱下结论,他竟然一句也没能反驳上来。

洪鑫垚躺在床上,把方思慎说过的那几句狠话一个字一个字在脑海里回放,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就连做梦,都在跟书呆子辩论。早上冷不丁惊醒,睁开眼睛愣了几秒,猛然起身,套上衣服就往外跑。他实在不甘心,非赶紧找到人说个痛快不可。

一口气跑到博士楼下,看见许多学生吃完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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