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我不会太极拳,我不会十二金钱镖。我使的是这家伙铁烟袋杆要凿凿刘海洒金钱的法宝。闲话少讲,叙旧等明天再说”
飞豹子公然揭起旧帐。虽然含着笑,悻悻之态未露,悻悻之声已溢于言表。胡跛子登时瞪了眼。“果然他还是记恨废立那桩事,这可怎么措辞解说呢越次传宗,气走了袁师兄;今日的袁师兄,早已不在太极门了。”
胡跛子也是怒气太盛,只气得发哼道:“好,你不认我这个师弟了我且问你,你是太极丁的徒弟不是你管太极丁叫什么是不是叫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真格地翻脸不认帐”
胡跛子翻了,肖国英连忙抢过来说:“袁师兄不要说笑话了你是丁老师的门徒,你在师门最长最久,你身受师恩,比我们后学还重。你纵然因故没有出师,太极门仍有你的名。袁师兄,天地君亲师,五常大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小弟服官半生,只知事君以忠,交友以诚。不幸师兄和俞师兄有这意外一举,我论交情,论”叶批:言之有理。
飞豹子勃然道:“你跟我论王法么你是官,你尽管把我拿下。”
肖国英大笑道:“岂有此理我和袁师兄论的是师谊。论师谊,你我四人仍是三十年老同学。今天的事,胡五哥向您情恳好半天。袁师兄你无论如何,也念在师门当年”
袁振武不耐烦道:“又是念在当年,念在当年什么”
胡振业大声说:“念在什么念在当年丁老师待你到底不错,没拿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么你对他的女婿女儿,该怎么照应你就居然瞪眼不认人”
飞豹子大怒,狂笑道:“好我本不愿提当年,你们偏要提。我本不是太极丁门中人了,你们偏说我是。好了,我的确在丁门混过七八年,我的确深受师恩;丁老师的确拿我当儿子看待过。可是后来怎样饶用尽苦心,竭尽子弟之职;八月二十六日那天,大庭广众之下,把我送忤逆了旧事请你们不要提吧,提起来不值一笑。你们也想一想八月二十六那天”说这话时,面对胡、肖怒气汹汹,却不敢觑丁云秀一眼。
丁云秀拦住二友,暗掣俞剑平,裣衽上前;赔笑道:“袁师兄,你说得很对;想当年实在是先父做错了,很对不起师兄。可是师兄,我夫妻在师兄面前,没有错了一步啊”
丁云秀道:“记得我先兄天夭以后,舍下里里外外,全都倚仗师兄。先母不是拍着你的肩膀,含泪说有这个二徒弟,比亲儿子还得继么那时二哥也不见外,事事替先父操心;我不知二哥心里怎样,我们是拿二哥当亲骨肉一般看待的。不幸先父过于看重师训,为要发扬金钱镖法,这才越次传宗,把你俞三弟提为掌门户的人;也不过教他代教肖九弟他们哥几个罢了。名分上,仍把二哥当大师兄看;还要把二哥转到三门左氏双雄门下。先父这一举,我们都觉得失当,但是你可记得”
丁云秀手指俞剑平道:“他是何等惶恐不敢当我又是何等替你着急发话就是胡、肖二弟,又是何等代你扼腕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先父已经把事做错了;二哥外面失去掌门户的名分,骨子里先父还是处处倚仗你,教你当大师兄。不幸二哥因母病还乡,他们哥三个想奉师命,亲去送行,不过没赶上罢了。自从二哥别后,我们哪一天不在悬念各处访问,音讯毫无。今日故旧重逢,我丁云秀父兄早殁,更没有骨肉亲丁,只剩二哥你一人了。二哥,你不看俞剑平素日敬事你的意思,你也不能难为小妹我啊”
丁云秀的话转为凄凉的声调。飞豹子的怒焰渐下挫,也不禁失声一喟。他的眼神仍不敢正看丁云秀,心血直沸;前情旧怨,缠在一处。
丁云秀仍往下说:“我们三十年的旧谊,请二哥看宽一步吧。从前的错处,果然有教人下不去的地方,现在也无须细谈;我夫妻今天当着群雄诸友,特来赔罪。二哥,你务必接受我夫妻这番歉疚之情。我可以说一方替剑平道歉,一方替先父追悔。二哥总是给我留有余地。至于镖银的话,悉听师兄尊裁,教我怎样办,我就怎样办。事情总有一个了局,我们决不敢违拗师兄的吩咐。常言说的好,有师从师,无师从兄,现在只有二哥了。二哥有话,只管说。”说罢,重复施礼。
飞豹子惶然了。飞豹子是个倔强汉子,软硬都不吃。然而现在,人家是夫妻俩双双抵面,一口一个师哥,再三作揖打躬,道歉赔礼。人家已经自认“不是”了,而这“不是”又不尽是他夫妻本身的;自己再要深究,就是迁怒。飞豹子有点招架不开了。把旱烟袋吸了又吸,沉默不答。
那美青年和那姓熊的壮汉,忙替豹子解围道:“俞镖头、俞夫人刚才我们提出三条,你们贤伉俪都听清楚了罢那就是袁爷的意思,那就是袁爷的话,您何必再问再问还是那三句话。我们武林做事,贵有决断;斩头沥血的汉子,并不是硬拿面子软拘的。到底怎么看,别人的话不能做准,我们只请问俞镖头你自己。还有童镖头、窦镖头、姜镖头,你们几位是中间人,别忘了前天约定的事。”叶批:唯恐天下不乱阅此当知损友不可交丁云秀一听此言,秀眉一挑,耳根通红;不由得一转身,冲美青年和壮汉凝眸,从这人脸,看到那人脸。俞剑平微微一笑,很快地发话道:“朋友,我们师兄弟重逢,免不得叙叙当年。朋友,稍安勿躁。我们和袁师兄谈的是三十年前老话,和这二十万盐镖是两件事。”壮汉道:“那很好,你们谈你们三十年前;我们不妨办我们的二十万。”
美青年和这壮汉直寻到姜羽冲等,大声说着,往外走去;越逼越紧,立等动手。那个姓霍的陪客,始终没有发言;只双眸炯炯,打量镖客,此时忽然大笑道:“好哇人家愿意磕头告饶,我姓霍的看不惯这个,也不能跟着胡参预。我的来意是看比拳,镖行诸位可以不吝赐教,一试身手么”
霹雳手童冠英、铁牌手胡孟刚也都忿怒;年轻的镖客纷纷站起来,甩衣衫,待动手。登时大殿上起了一片呶呶之声,眼看要乱。智囊姜羽冲趋至飞豹子、武胜文面前,道:“二位请看,快拦一拦吧就是要动手,也要有条有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