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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金钱镖 白羽 2435 字 2023-09-30

去过。不过这一桩事,乃是你们太极门门内起了争端,我一个外人,掺在里面,恐怕说话不便。我看,还是由我领到马宅门口,单由俞夫人和肖老爷、胡五爷,你们三位进去,同他开诚布公地说,烦他出头了事,他或者不至于推托。”

肖国英道:“黄先生,我们一见如故,有高见尽请明白指示。你以为他要推托么”胡振业道:“黄先生说的很对,马六弟如今娶妻生子,安居乐业,他也许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陪着三嫂子,先去探望他;再给他老婆孩子带点礼物,咱们也学袁老二那一手。彼此都是同门,俞三哥可是掌门师兄,又是失镖受窘的人,他总得向着掌门师兄。他难道放着掌门师兄不帮,还要暗帮当年负气出师、今日劫镖犯法的袁老二不成咱们走吧”黄烈文因胡振业坚辞敦促,也慨然答应了,说道:“我们先找找马六爷试试看。”大家立刻分乘轿马,又由鲁南十字路集,前往苏北草桥镇。

马振伦是住在江苏新安县草桥镇镇南,距骆马湖不远。这骆马湖昔年也是水寇潜伏渊薮,后来被漕督痛剿,近年才告肃清。马振伦自出师门,没干镖行,他和谢振宗各走一条路。中年以后,北游冀鲁,观光燕市,不久发了财,甫逾中年,就归家务农,在骆马湖边买下数顷稻田。有妻有子,有家有业,已然成为当地绅士了。

当年他在师门和二师兄袁振武交情最深。后来大师兄被逐,师门突有废立之举,俞剑平以三师兄持掌门户,继承薪传;袁二师兄怒出师门,飘然远行。他当时曾加劝慰,袁振武沉默无言;终于借故出走,从此一别三十年,声息不闻。

直到今春袁振武猝然登门相访,只带着一个青年携来不少礼物。人事变迁,两人抵面几不相识,及至通了姓名,这一对老朋友方才感慨相认,互诉别情。不过谈起话来,袁振武总是少谈近事,多叙旧情。自承是在关外混了些年,如今说不上衣锦荣归,只是年老思乡,苦忆少时旧伴。跟着打听师门人才,又打听俞剑平夫妻近年的生涯,又打听江南武林后起之辈都有什么人。盘桓数日,袁振武就告辞走了。

马振伦久游冀北,不熟悉江南武林情形;乍与老友重逢,只想到彼此念旧罢了。就是袁振武留下的礼物过于丰厚,在他想来,这是关东土产,也不算什么。但是不久江北突然传说,有一豹头大盗出现,此人年约六旬,辽东口音。马振伦听了,不觉愕然。跟着豹头大盗邀劫二十万盐镖的事又喧腾起来,马振伦心中又是一动。不过他住的地方较僻,只知被劫的镖银是海州铁牌手胡孟刚承保的,还不晓得与俞剑平有关。

直到月前马振伦因事赴淮,与同门师弟谢振宗相遇。马振伦说起当年的师兄袁振武久传已死,现在突又出世。谢振宗就说起掌门师兄俞剑平镖局久收,镖旗突又被拔。两人起初诧为奇闻,并未深想。

谢振宗忍不住向马振伦打听袁振武的近况和落脚地点,又问马振伦可知劫镖拔旗的豹头大盗的来路么把两件事捏在一起问,问者无心,听者不由一惊。马振伦忙说道:“不晓得,不晓得我久已不在外边混了。”他急急察看谢振宗的脸色。哪知谢振宗此刻正有急事缠身,要驰赴直隶。他虽有心助俞,只是分不出空来。他现在不过带口问一问,教马振伦多留点神,好给本门师兄帮个忙。

马振伦也是久涉江湖的人了,心中着实吃惊,表面神气不露;和谢振宗谈了一阵,告别各去。回到家来,谢绝交游,把妻子家人全嘱咐了一遍。只隔了一个多月,丁云秀和胡振业、肖国英便登门相访来了。

胡振业、肖国英两个男宾骑马先到,上前叩门。一个长工迎出来,把名帖接过一看,也不往里回禀,便说:“二位老爷,我们当家的上北京去了。”胡振业道:“怎么,他多咱进京的”长工道:“走了好些日子了。”肖国英就说:“管家,我告诉你,我们是你主人的老朋友、盟兄弟,你把名帖拿进去。主人不在家,少爷可在家吧少爷不在家,就见你们大奶奶。你们大奶奶是我的六嫂,你明白了”长工呆头呆脑,恪遵主命,仍不肯回禀。胡振业生起气来,嚷道:“马老六好大的谱儿”正要逼长工回禀,女客丁云秀坐着轿也到了。

客人一定要进去,长工一定不回禀。胡振业怒极,要打长工,连肖国英也很动气,把长工一推,硬往里闯,回头对丁云秀说:“三嫂不是见过六嫂的么索性一直往里走就完了。想不到马六爷府上,比王府规矩还严。管家,莫非你想要门包么”男女客一拥而入。丁云秀明知失礼,也无可奈何。

胡、肖二人闯进二门,就大声喊马振伦的名字,里面已经听见吵嚷,长工拦不住,也跑进去回禀。马振伦的长子马元良,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急忙迎出来,一见丁云秀夫人,忙又抽身,喊他母亲:“妈妈,妈妈,客人来了”

马振伦之妻朱氏是个很老实的妇人,也慌忙迎出来。胡振业和肖国英站在庭心,让丁云秀在前,俞门弟子石璞提礼物跟随在后。朱氏道:“哎哟,这不是俞三嫂子么你老从哪里来”胡、肖就拱手抢着叫六嫂、六弟妹,迈步直往里走。忽从堂屋跑出一个小孩道:“妈妈,我姐姐说,把客人让到客厅吧。”

胡、肖二人不听那一套,还是往堂屋走。马元良已猜知来客是谁,忙迎面拦住,作揖请安,叫了声:“师叔”胡振业道:“好小子,我是你五师伯,你不认得我么”

母子二人幸亏迎接得快,把客人挡住了。往客厅里让,已然不行,忙往东厢房让。进了东厢房,马元良母子先致歉意,说是:“乡仆无礼,不知回话;也因为村居少客,一见来了这些客人,主人又没在家,他就糊涂了。”

胡、肖大笑道:“我说呢,我哥俩陪着三嫂,大远地专程来看望六爷,怎么竟挡驾不见呢。六爷是真的没在家么多咱出门的”朱氏道:“他走了一个多月了。”马元良道:“家父走了三十多天了,是一个朋友邀出去的,上北京去了,回来的日子还不一定。”

母子二人各答各话,被丁云秀和胡、肖二友隔别询问,起初答的还对碴。等到献过茶,坐久了,越谈越深,越问越多,可就答对得不一致了。但是话碴尽管不尽相符,话头落到终结,全都说马振伦早已离家,归期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