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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金钱镖 白羽 2341 字 2023-09-30

天津文学界对泪洒金钱镖开了作品研讨会,也自然地涉及白羽和他的作品。美学家张赣生在会上说:白羽的“悲”,一是个人经历之悲,另外还有一“悲”,是白羽本人看不起武侠小说之“悲”。他若不自卑,凭他的文学修养,可以把武侠小说写出更高水平。作家周骥良认为,偷拳也可以算做“纯文学”作品。以上二君发言,笔者只凭与会记忆,无文字依据。亦未再与二君核实。

在这个会议以前,天津今晚报1985年3月12日刊出张赣生话说武侠小说短文,首次提出白羽等北派武侠小说四大家的论点。

不久承蒙梁羽生寄赠一套台湾叶洪生批校的十二金钱镖,笔者读叶君所撰“白羽小传及分卷说明”和他的眉批,甚钦佩其知识之广、研究之深,但也发现个别事实失误。笔者撰一文寄梁羽生,投一稿给中国新闻社。撰文是请梁羽生先生介绍登港报,给叶君补充若干史实;他介绍给武林盟主、明报老板金庸,登在明报月刊。投稿是叶君批校本所缺之十二金钱镖卷十六、卷十七,弥补他的“遗珠之叹”叶君用语,刊于香港快报。信息反馈,叶君来信。笔者赠叶君话柄复印件,叶君推荐给台湾中时晚报连载,并又撰一文,评介白羽。

八十年代评介白羽之文较多,有的评价过高,笔者不敢引用如作家刘绍棠敬柳亭说书序。这里笔者只摘抄当代海内外评论家的几篇文章的部分段句。

张赣生在河北大学学报刊出中国武侠小说的形成与流变专论,他认为白羽“既有中国古典文学的深厚根底,又熟悉西方现实主义文学,且饱经世态炎凉,这就使他借武侠小说来抒写自己对社会人生的看法。他笔下的侠客都是社会地位不高的现实武夫,他不把武侠当作救世主来崇拜,而是通过武侠思想与社会现实的脱节,批判了社会的黑暗;在写武侠的可亲、可敬的同时,也写了他们在现实面前的可怜、可笑和可叹、可悲。诸如:一尘道人的捉贼受害,铁莲子柳老英雄携女卖艺招婿受辱,武林泰斗十二金钱俞剑平在官府面前低声下气,乃至陆嗣清的行侠受窘等等,都是历来武侠小说所未曾触及的一面,是白羽把武侠传奇拉回了现实人生,才开拓了这个新境地”。

赣生接着写道:“白羽深痛世道不公,又无可奈何,所以常用一种含泪的幽默,正话反说,悲剧喜写,在严肃的字面背后是社会上普遍存在的荒诞现象。读他的小说,常使人不由得联想自己的生活经历。这体现着大大超出武侠小说本身的一种艺术魅力。所以,正是白羽强化了武侠小说的思想深度,开创了现代社会武侠小说这种新类型。白羽的成名作是十二金钱镖,共十七卷;但最能显示他文学水平的,则是偷拳两卷和联镖记六卷

“白羽属于受五四先驱者们直接影响的那一代作家,那一代人不同于以后的人,他们大都有比较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底,尽管他们热衷于西方文艺理论,但中国传统文化在他们思想中是根深蒂固的,在他们的笔下常会自然流露出来,使他们的作品仍保持着相当浓厚的中国味。然而,毕竟白羽是接受了新文化运动洗礼的人,所以他的作品的中国味又具有某些现代的特色。或许正由于此,白羽的武侠小说较易为今天的年轻人接受,对港台新派武侠小说的影响也最大,有不少摹仿者。”

台湾武侠小说研究专家叶洪生梁羽生致以仁函中用语在1988年5月19日于中时晚报以万古云霄一羽毛为题著文说:“大概目前年轻一辈的读者对此公指白羽多不甚了了。但在半个世纪以前的华北地区,白羽之名却是如日中天,敢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道理很简单,因为他在三十年代武侠小说界的地位,就仿佛当代的金庸一样,堪称是泰山北斗,武林正宗他那略带社会反嘲性的武侠小说文字,曲中筋节,写尽人情冷暖;对于当时饱经战乱的苦闷人心而言,实无殊于一帖清凉剂,具有清痰化气的妙用,令人一看就不忍释手。”

“如果说,三十年代还珠楼主作品是出世武侠小说的至尊;那么后起之秀的白羽,则是入世武侠小说家中唯一能与还珠分庭抗礼的巨擘”笔者注:这一看法,与张赣生所论不谋而合,只是海峡两岸用词习惯不同。赣生曾说:“还珠是浪漫主义武侠代表,白羽是现实主义武侠代表。他们的读者皆恒以千万数,许多人拜罢还珠赞白羽,殊有左右逢源之乐。。

“当时正值抗战军兴,华北沦陷区人心苦闷,渴望天降侠客予以神奇之救济;于焉武侠作家辈出,纷纷揄扬勇侠,赞美粗豪;借古人酒杯以浇今人块垒。其中有一介书生,困顿风尘,百无聊赖。乃以倒洒金钱手法,胡乱打出十二金钱镖,发表于天津庸报;孰料歪打正着,声誉鹊起,竟赢得各方一致叫好。这人就是一心一意想成为新文学家而不果的宫竹心,笔名白羽,灵感来自杜诗万古云霄一羽毛,正有自伤自卑,无足轻重之意。”

“谁知区区一片白羽居然在三十年代后期名震江湖,执武林之牛耳,影响迄今未衰。这恐怕是一生崇尚新文学,痛恨自己为糊口而写无聊文字的白羽做梦也想不到的吧”

“其实,即以文笔而论,白羽收放自如,更有超迈群伦之处特别是在运用小说声口上,生动传神,若闻謦咳;亦庄亦谐,恰如其分,而在处理武打场面上,白羽着墨虽不多,却深明虚实相生、奇正相间之理,在虚构中有写实;举凡出招、亮式、身形、动作皆历历如绘,交代得一清二楚。加以节奏明快,兔起鹞落,文字简洁,徐疾有致如是种种,实为近三十年来港、台两地一流武侠作家之所宗。”

叶洪生四改专论白羽的文章,在叶洪生论剑书用一章的篇幅,除更加系统地确切地对白羽对武侠小说用语如“首张武林一词”及兵刃、招术的使用作了评介。叶君认为白羽的小说武打用语和武术界权威著作万籁声武术汇宗融合起来。注:这一成绩应首属于郑证因,但郑氏当时是白羽写作助手。叶君以“现实人生”的启示、小说人物与语文艺术、现身说法、武术汇宗大张其目、开创“武打综艺”新风、偷拳为末路英雄写真、反讽社会现状、“笑中带泪”等小标题评介了白羽。叶君特别强调白羽坎坷一生与其刻画小说人物深刻的联系。叶君这篇专论的最后一节,题目是“结论:中国的大仲马”在这段文字中,叶君引用鲁迅的话“侠义小说之在明清,正接宋人话本正脉,因平民文学之历七百年而再兴也”。他批评“白羽在思想上有其历史的局限性,没有真正认清武侠小说的文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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