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姜大人说一下其中利害,相信他会理解的。”陈仲平还在犹豫,张潇道:“你堂兄陈剑诚也曾效力于官府,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兄,小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你就当一回替罪羊,帮我这个忙吧”韩泠泠道:“那你们兄弟两个恰巧各取所需,岂不是好”陈仲平本来不欲欠张潇这个人情,听得这“各取所需”四字,才终于点了点头。张潇有家有父,自然不愿客居异乡,而对于陈仲平这样无根的浪子,最想要的便是一份安定的生活了。
韩泠泠道:“明日那伽伽什么再来了,你怎么办”张潇笑道:“我自然有法。”韩泠泠和陈仲平面面相觑,不知张潇打的什么主意。
第二日一早,伽修在乔斯钮和师公延、师玉霓以及几位侍卫的陪同下找到张潇,韩泠泠和陈仲平也凑来看热闹。张潇对师公延客气道:“让师前辈笑话了。”师公延挥挥手,不以为意。韩泠泠和师玉霓见面,彼此都有些不自然。
张潇一本正经道:“我中国拜师收徒之利甚是繁琐,今日你我也无须那些虚礼,你敬我一杯茶,我便如你所愿,将我的剑法一招一式,尽数教了给你。”伽修大喜,忙不迭地倒了一碗茶,右手还拎着茶壶,左手便端起茶碗递给张潇。
韩泠泠叫道:“你得双手奉上”伽修一愣,张潇道:“我适才说过了,你我无须那些虚礼。”说着接过那碗茶一饮而尽,牵上伽修的手引着他到了客栈的天井里,递给伽修一把剑,果然认认真真地教了起来。师公延他们几人依着江湖规矩,并不偷窥张潇传功,乔斯钮带着那几个西洋侍卫跟了去,张潇也不以为意,并不出言驱逐。
师公延来回走了几步,终是按捺不住好奇,抱臂侧身透过窗棂看了几眼,笑了一声。韩泠泠上前问道:“伯父,张潇他怎么回事”师公延看了她一眼,想起昨日斗气之事,撇了撇嘴,但仍道:“张潇这小子鬼机灵,说传招式,便只传招式,内功心法一点不露。这么做既没毁了自己誓约,也没负了外宾热情,更没泄了本派秘法,也亏他想得出来”
韩泠泠喜道:“原来如此张潇可真聪明,竟然钻了这个漏子”陈仲平摇摇头道:“这瞒骗之法,并非君子所为,但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韩泠泠看看师玉霓,想问一句“张随怎么没一起来”终是不好意思,只上前说了句:“师姐姐,你今日好漂亮。”师玉霓微微一笑道:“多谢,你也是。”其实师玉霓此时也想问她“张随到哪里去了”却也是不好意思。
一个上午过去,伽修已是全身大汗。张潇道:“今日传了你最简单的五招,这五招是整套剑法的根基,你回去后继续练习。从今往后,每日上午来这里学习新的招式,下午时间给你自己支配。”伽修千恩万谢,和乔斯钮他们一起去了。自此伽修每日前来学剑,还好这几日雪化天晴,天气甚是不错,他的毅力和热情并没遭受太大的考验。
陈仲平一拳击出,拳风凛冽。他本来便是家学渊源,根基扎实,参悟郑远山的枪经后,对武学一道更有领悟,进步不少。一炷香还没过半,那二十名在职的兵士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旁边围观的众兵士也都悚然动容。
姜朔叫道:“好”走到场中牵起陈仲平的手,向四周众兵士道:“从今日起,你们便由陈教头训导武艺,听清了么陈教头的本事你们见到了,谁还不服”众兵士稀稀拉拉参差不齐道:“是”、“有”陈仲平皱皱眉头,对这缺乏纪律的五队士兵稍微不满,道:“姜大人,我什么时候开始”姜朔道:“当然是现在客栈里的行李自会有人搬到贵府,等会这边事情一了,我亲自带你去参观新家。”陈仲平精神一振,抱拳道:“谢大人”姜朔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客气,日后我仰仗你的地方还多呢”
张潇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欣喜异常。他自己想出办法解决了这些不能单靠武力解决的问题,不禁觉得自己越来越强大。
姜朔亲自将张潇送到门口,附在他耳边说:“你若还有朋友需要安置,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尽管送到我这里来,我绝不会亏待了他们。”张潇笑道:“你想做孟尝君”姜朔也笑道:“蓄养死士,我可当不起这杀头大罪,只是不想看到人才浪费罢了。”
二人告了辞,姜朔自去忙他公务了。张潇刚转过一条街,忽听背后一人叫道:“二弟”张潇听得这声音,心头一震,回身叫道:“大哥”一名僧人正从后大步赶来,眉清目秀,面色白白净净,正是和他在周家口结为兄弟的恒因和尚。
二人虽然分开才没几日,但千里异乡不谋而见,别是一番激动。原来少林寺后山里发现了一样异宝,恒因是随着延空等人一起献宝来了。张潇不由暗出一口气,假若少林寺众僧是来给陆鼎加禅的,那自己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大哥。
恒因拉着张潇的手,兴致勃勃道:“二弟,这几日我身在旅途,免了打坐参禅的功课,整日里除了练武便是遐想,对诗词一道又有了新的领悟。”张潇笑道:“是么小弟洗耳恭听。”
恒因这时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不该如此炫耀,我时常拷问自己这么外露到底对不对,也许我应该把这些藏在心里。但我觉得这思维的火花上天既然已经让它闪耀了,那么便是天意使其现世,若是一直隐藏,岂不违逆了天意”
张潇想若是讨论这个莫须有的“天意”,还不知要说几天几夜,便道:“大哥,你和我交换想法,算什么外露难道你我还是外人么”
恒因点点头,笑了笑,道:“你先看我这首诗。”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张潇打开细看,口中吟道:
“汪淼浩瀚诗似海,逸趣逍遥词若风。
宫商角徵钟律齐,上下平仄竹韵工。
或酌或醅啸俦侣,如癫如痴舞梅松。
心有窠窍虚即实,笔无坎坷殊亦同。”
张潇读完,只觉这诗甚是平常,惟有最后两句稍微有点意思。再看一眼,不禁低呼一声。
这首诗看去平平无奇,但张潇细看却发现,“汪淼浩瀚”皆从水部,“逸趣逍遥”皆从走部,“钟”从金部,“竹”从草部,“酌醅”从酉部,“癫痴”从病部,“俦侣”从人部,“梅松”从木部,“窠窍”从穴部,“坎坷”从土部。全诗对仗之处都用统一的偏旁来对,由是可见恒因才情,也能看出他规整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