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延年龄、资辈、身份都是众人之首,见对方步步逼近,上前几步,挡住魏婆婆去来路。魏婆婆根本没把师公延放在眼里,脚下不停,左手短杖、右手水袖同时挥出,师公延出掌刚做了个门户,两人尚未交战,魏婆婆短杖忽然脱手,向他脑门砸来。
这般兵刃脱手,一是没先兆,二是难预料,三是这么近距离之下,绝难防避。师公延连忙偏头,却终是躲闪不及,额角被短杖擦中,登时鲜血涌出。原来魏婆婆知师公延虽然不及自己,但要制伏也非易事,何况张随在一侧掠阵,自己丝毫占不到优势。因此掷出短杖后并未追击,而是转身向师玉霓掠去,双脚尚未落地,左手早掐在师玉霓粉颈之中。
众人吃了一惊,师公延大喝一声,却是不敢上前。他一张黑脸上流着殷红的鲜血,甚是可怖。张随斜眼看了一边呆坐着的苏雅芹,心道:“不知此人对她是否重要说不得,若是情况实在危急,我也只好”他正在默默计算距离与速度,自己身边忽然一阵风过,张潇早到苏雅芹身边,右掌悬在她顶门三寸之上,道:“你快放了师家小姐,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魏婆婆冷笑道:“此人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杀便杀,这笔账只记在你首阳派头上。”张潇道:“她若和你没有联系,你又为何将她从丁家劫出”魏婆婆不悦道:“老娘做事,还要你管为何么”不再理会张潇,左手手指轻轻弹敲着师玉霓的脖颈,面上黑纱几乎贴上了师玉霓脸颊,怪笑道:“果然是冰姿玉质,难怪这小子被你迷住了。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师玉霓性命悬于人手,只好低声道:“师玉霓。”
魏婆婆看向张随,道:“你现在说一声:我张随此生不娶师玉霓,我就放了这小姑娘,否则,我便要在她脸上划上十七八条血口子。”师公延冷声道:“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我便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碎尸万段”魏婆婆放声大笑,一把拔下了师玉霓三五根头发,师玉霓疼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魏婆婆将那缕秀发掷向师公延,大声道:“不知你有没有本事削下我一片手指甲”声音中满含讥讽。师公延牙关咬得咯咯响,双拳骨节发白,黑脸上兀自留着殷红的鲜血,却是半步也不敢上前。张潇也是不住担心,苏雅芹趁机就地一滚,逃离张潇掌下,张潇并未追击,反而抱歉地看了她一眼。苏雅芹一愣,也还以微笑,那笑容分明是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在这危急关头,张随忽然变得轻松起来,笑道:“师前辈莫急,魏前辈莫躁,今晚之事,不就着落在晚辈一句话上面么请婆婆听好了。”师玉霓吃了一惊,焦急地看向张随,张随视若无睹,一字一句道:“我张随此生”话到这里停了一下,魏婆婆正等下文时,忽听背后呛啷一声响,一人道:“放开她。”同时,一柄长剑已抵在了魏婆婆后心。
这人正是太平九。
张随适才焦虑之时,隐隐见一道人影从远处林中掠过,便怀疑是太平九,心道:“他不是前来探路了么,这必然是他了。”又想:“就算我一时眼花,无人相助,凭我的身手,也未必救不出她。”他之所以大声说话,便是要引那人过来,话到一半,生生打住,也是为了让魏婆婆分神等待下文,那时彼方必然疏于防范,正好下手。太平九感激师玉霓适才在酒楼中为自己说话,不惜得罪父亲,也是有心相救,一直在等待机会。
张随见太平九同自己心有灵犀,合力制敌而丝毫不落下风,轻笑一声,正要上前,魏婆婆狠声道:“都退回去”话音未落,魏婆婆只觉后心一凉,那剑尖已经刺透了身上衣服,触到后背肌肤。
魏婆婆见对方又多了一名高手,又气又急,言语中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焦躁,道:“我现下若是放人,便只能做待屠的羔羊了你当我这般傻么若是逼得我急了,我便来个玉石俱焚”太平九道:“你放人,我便撤剑。”魏婆婆道:“你撤剑,我便放人”
师玉霓此时未脱险境,脸上却是一派宁静愉悦,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张随,那目光中把什么话都说明白了。张随心头一甜,微微一笑。
魏婆婆见二人这般眉来眼去,视自己如无物,不由更增恼怒,脑门一阵阵地发热。张随忽的向太平九使个眼色,太平九会意,右手所持剑鞘在魏婆婆左肩“肩井穴”上一撞。
他有伤在身,右手劲力不足,仅能让魏婆婆左臂酸麻一个呼吸。就趁这出其不意的机会,张随一个箭步上前,把师玉霓拉入自己怀中。魏婆婆大叫一声,左臂软软垂下。她满眼的不甘,忽然眼中一道狠光掠过,右手长袖倏然挥出,缠上了师玉霓脖颈,用力回拉。师玉霓登时呼吸困难,檀舌外吐。
张随虎口拔牙,救得师玉霓出来,正在暗自得意,哪成想魏婆婆还有这招,当下里愣了一下。然而就这一愣的弹指间隙,足以魏婆婆杀一个人。太平九见情况危险,不容留情,几乎与此同时,左手运力向前一送
太平九同魏婆婆,都是能瞬间定人生死的人物。这下里,眼看就是个玉石俱焚的惨状
张随脑中一片空白,抱着师玉霓动也不动,如同死了一般。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那条长袖收紧,脑海里大叫道:“不能我要救她我要把这条袖子扯回来”这般想法几乎要冲破脑门,身体各部位却好似变成了生铁、石头,急切间一动也动不了,惟有手指尖微微颤抖。师玉霓口中猛地出了一口气,吐在张随脸颊上,温香酥麻。
在这一漫长的瞬间,仿佛整个天下都没有这口气来得真实。
此时数尺之外的张潇刚刚察觉状况,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听得“哧”、“哧”两声破空之声,“当”地一响过去后,太平九长剑被荡向一边,而魏婆婆右手长袖刚刚收紧,此时也应声断了。
太平九心头微震。他看得清楚,那破空而来之处只是一枚小石子。并非这石子上附着了多么大的力道,而是它正巧击在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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