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育青远远就扬声道:“雷大哥,什么事情使得你这样开心”
凌千羽一见他们行来,连忙压低嗓子道:“雷兄,我们所谈之话,请保守秘密。”
雷刚也低声道:“为什么,你还怀疑他们”
凌千羽道:“不是怀疑,恐怕他们不悦,正中罗盈盈的离间之计。”
雷刚道:“好,我不说就是。”
他匆匆说完这句话,笑着迎了上去,道:“我刚才听凌大侠说了个笑话,忍不住大笑。”
谢育青道:“哦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雷刚道:“这是个小笑话而已,等会儿再告诉你们,哦你们磋商的结果怎样”
狄遥道:“我们决定支持凌大侠。”
谢育青道:“我们认为白帝、青后纵然孤僻怪异,到底还是正道人士,只要将来跟他们解释清楚,必然不会与我们五派为敌,而那老夫人则是我们五派共同之敌,要想征服武林,奴役各派,凌大侠为了我们,挺身而出,我们应该感激他才对,岂能抽身后退”
雷刚颇为欣慰,道:“各位深明大义,明辨事理,看来我们五大门派的前途未可限量”
谢育青见到凌千羽行了过来,赶忙向前一步,抱拳道:“凌大侠,方才我们多有得罪,尚请大侠见谅。”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些许小事算得了什么刚才我如果是你们,也会那么做的。”
狄遥道:“凌大侠,晚辈等方才决定,无论青后是否介入此事,我们都支持你”
凌千羽道:“谢谢你们”
谢育青道:“我们已经用飞鸽传书,请求家父和武当天灵真人来此,阻止青后出来”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做,青后是武林前辈,她岂能自毁声誉,介入这场决斗”
谢育青道:“大侠说得极是,不过我们怕她事后会跟那老夫人联手”
凌千羽道:“这不可能的,青后的出现,对我们有利无害,反倒是那老夫人要提防她”
狄遥恍然道:“凌大侠智慧如海,晚辈等万万难及。”
雷刚笑道:“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来,到厅里去把酒喝完”
他们重又回到内厅,雷刚吩咐重热酒菜,席上众人将晚上需做之事安排妥当,这才尽欢而散,各自回房休息。
飞龙镖行占地极广,屋宇连延出去,栉比鳞次,有三十多间。
下午的那场火,由于行里人员众多,发觉得早,只烧掉几间房子,火势便已被扑下去,损失很少。
雷刚早已命金银双枪安排五间客房,所以他们把一部分趟子手安置在后面平时用来堆货物和车辆的仓库,腾出五个最好的房间,以供贵宾休息。
凌千羽所住的那间更加华丽,室内的布置都是上好家具,连被褥都是新的。
可是凌千羽进房之后,却没有把被褥掀开,睡到床上去。
他靠在太师椅上,脑海之中思潮起伏,想到了许多的问题。
他倒不是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决斗而烦忧,对于白帝的武功,他自信有力量可以加以击败,也有办法可以跟白帝化敌为友。
他认为只要跟白帝联手,当场就可以揭穿老夫人的真面目。
当然,想象终归想象,也许事情不可能那样顺利,尤其是白帝的为人,他只从父亲那儿听到过,或许白帝不会为了那封秘函而牺牲多年的声誉。
但是,凌千羽相信无论老夫人布下怎样厉害的陷阱,他终能化险为夷。
他现在所顾虑的倒是罗盈盈。
这个使他难以忘怀的女人,有着特殊的身世,矛盾的性格,使他都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敌是友
尤其是今晚她送来的那个纸条,更使得她的立场模糊不清起来。
这件事有两个可能,一是她真心为了凌千羽,这才冒险前来,投函示警。
另一个可能则是让凌千羽思疑不定,影响判断,而落入老夫人的算计中。
凌千羽想了一会儿,望着桌上的那盏明灯,讶然失笑道:“她是否真心对我,过了今晚自然明白,我又何必多忧虑呢”
他说完了这句话,立刻就明白这是自己欺骗自己。
无论罗盈盈对他怎样,他绝不可能忘掉她。
否则,他在了解了她的大部分身世之后,也不可能还是念着她。
更不可能的是,他在怀疑她的用意后,小用一点心计,却时时都觉得愧疚。
一个男人,当他爱着一个女人,明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却会相信她,赞美她。
同样的,一个女人也是这样,当她深恋着一个男人时,她能够为他舍弃一切,连性命也在内。
可是当她不爱那个男人时,她会毫不留情地把他当一只穿破了的鞋样,踢得老远
不过,女人还有一点跟男人不同,那便是当她爱一个人时,什么都不要,只想得到这个男人,可是当她到手后,她却什么都想要。
凌千羽默然思忖了良久,觉得自己已不像初出江湖那样,仿佛他在遇到了罗盈盈后,已经长了十岁。
记得以往在那人迹罕至,飞鸟绝迹的山谷里,他在练功之暇,时刻见到师父一人坐在屋角发愣。
当他问起来时,师父会说些他所听不懂的话。
每次他都会疑惑地再度询问,每次他的师父也都以同样的一句回答他。
“等你长大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可是当凌千羽过了二十岁,自认已经长大时,他对于师父说的那些话仍然不明白。
直到二十一岁,他的师父临终前对他透露一个秘密,他才知道跟他相依为命,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师父,便是他的父亲。
到了那时,他才知道父亲这么多年来所怀念的是他的母亲。
对于母亲的印象,他搜遍了记忆也找寻不出来,但是天性中的慕孺亲情,使他急于追问母亲的下落
淡淡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他喃喃地道:“为什么母亲的下落需要当面问青后呢”
这些年来,他始终想不通这是什么理由,他也曾为这句话设想出许多的可能,结果终归是空中楼阁,无补于实际。
不过他已渐渐明白父亲在沉思时,为何面上现出那种痛苦的神情。
直到现在,当他发现了自己的爱人时,他再度想起了父亲往日所说的那些话,他才了解话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