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的过程里,他没有放过一个隐密的峡谷,一片小小的丛林。
然而,随着蹄声缓缓的敲击,他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建筑物的痕迹,他的面色更力口沉肃了。
在失望的心情里,他有着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这种感觉随着眼前移动的景物,愈来愈是浓郁。
此刻;若是罗盈盈在此,他相信自己一定有杀死她的勇气。
他暗暗地咒道:“这该死的丫头,竟然从一开头便骗了我,我若是找到她,非要杀了她不可。”
一想起罗盈盈,她那美丽的面庞顿时又浮现在眼前
凌千羽仿佛看到她那清澈如水的黑眸,和绝代的风华
“唉”
他在马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心乱过。
他不知道当自己看到她站在面前时,能不能对她下毒手
他一生行事,向来果断坚决,以往他曾数次遭到江湖上成名的女侠所追求,然而他都能将那万丈的情柔,摒拒于身外,依然过着他那独行千里,任侠豪放的生涯。
但是在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却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起来,与他原来的性情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他的目光凝注着远处,暗忖:“或许我这一次是真的坠人情网之中,否则我又怎会变成这样”
他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噤。
重重地甩了下头,他勒住了银霜,思忖:“这件事我非得再仔细地考虑一遍不行。”
他的身上带着那么珍贵的九龙玉杯和夜明珠,都没使他心乱过,然而一想起罗盈盈的双眼,顿时使他的思绪紊乱起来。
他仿佛置身在迷宫里,在纷歧错综的路径中,始终找不到他要走的正确路途。
不过他很清楚很明白,他对罗盈盈的这段感情,终必是以悲剧终场的。
因为罗盈盈是青后的徒儿,青后既有雄霸天下的野心,罗盈盈势必无法反抗,必须做她的工具。
凌千羽绝不可能为了她而跟青后妥协,也成为青后驱使的工具,必然会以整个力量去打击青后,揭发她的阴谋。
他跟罗盈盈既然终将处于敌对的局面,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凌千羽凝视着高挂天空的牵牛星,想起了那段关于牛郎织女的古老的神话,不禁感到一阵心酸。
那条横跨天际,绵延曲折的银河,有着数不尽的星星,牵牛跟织女隔河对望,也不知有多少年悠长的岁月,然而他们每隔一年,终会借助鹊桥,有一夕之会。
凌千羽晓得假如不愿抛弃原则,不愿与青后妥协,终此一生,只怕永无鹊桥可渡。
寒风拂在身上,有些凉意,凌千羽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若不趁早挥起慧剑,斩断这条情丝,只怕我这一生都会陷于痛苦”
其实他非常清楚,就算他有这个决心,从此跟罗盈盈不再相见,他也将痛苦终生。
这也就是说,他跟罗盈盈的相识,便是一个悲剧的开始,结局一定也脱不了悲剧。
他的面上浮起了苦涩的笑容,只觉意兴索然,掉过了马头,缓缓地策马而回。
就在转身的一刹,他倏地发现远处的一丛树林后,闪现一点昏黄的灯光。
等到他凝目望去时,那点光亮竟然又已消失无痕。
凌千羽微微一愣,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是由于太过疲劳所至。
后来仔细一想,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里真有人居住,只是因为深藏在树林后,这才无从发现。
方才若非是夜风吹动树枝,使得灯光闪现,只怕再找半个时辰也找不到。
他的精神一振,策马向着灯光闪现之处驰去,不一会工夫,便已进入那丛树林。
这丛树林生长的年代颇为久远,枝干粗壮,枝叶繁茂,林中乱藤纠结,落叶满地,踏在上面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凌千羽在树林边缘便下了马,飞身蹑行而人。
大约深入丈许,他便见到眼前浮现起一点亮光。
凭着那点光亮,他只见林中被人辟出一块很大的空地,用巨木搭盖了五间木屋。
那一排五间木屋都是一片黝黑。只有最末一间的窗里才露出一点灯光。
林中静寂无声,凌千羽依稀可以听到从那间屋中传来的絮絮低语。
他默然伫立了一会儿,只觉心情有些紧张。
这个紧张并不是说他害怕即将发生的搏斗,他现。在没有一丝伤痛,就算遇到青后在此,也不会心生畏惧,更别说他人了。
他紧张的是见到罗盈盈之后,他该说些什么
他相信自己在见到她后,绝不可能有勇气把她杀死那么他该怎么办
第三章鬼影飞魔
凌千羽如同一尊石像般默立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渐渐,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随着心头的宁静,他那颀长的身躯已如一枝脱弦的箭,毫无声息地疾射而去,掩到了那间木屋旁。
他的身躯贴在木壁上,刚一站好,只听屋里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李兄,这儿的事完了后,你准备到哪儿去”
另一个比较尖锐的声音接着道:“到哪里去我先要找个地方乐上半个月,这一年来银子是赚够了,可也吃尽了苦头,囚在这儿,把人都囚呆了。”
“嘿嘿”
那个沙哑的声音道:“李兄,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以后你是回到你的老本行,还是”
另外那人道:“当然是回到老本行了,像我这块材料,除了装神弄鬼、走黑道打闷棍之外,还能做什么”
凌千羽用舌尖在纸窗舐破了一个小洞,望将进去,只见里面坐着两个中年大汉,正在喝酒聊又。
那两人都是一脸横肉,除了体型上高矮不同之外,一看便知道那是绿林毛贼。
他们似乎都受了伤,矮壮的那个左手吊着,瘦的那人则是在椅旁摆了一根拐杖。
说话的那个瘦子,似乎有些牢骚,端起了前面的大碗,一仰首,把碗里的酒干尽,接着又伸出手到桌上抓了一把花生米,放进嘴里。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矮壮汉子,道:“李兄,我有一个拜把兄弟在鸡公山有一个山寨,前年他就邀我去,因为骆大哥出的条件高,所以我就没去他那里,到了这里来,如今”
那个瘦子似乎颇感兴趣,问道:“陈兄,你那位拜兄是”
那个矮壮汉子道:“说起来你大概也知道,我那拜兄叫双戟温侯吕泽达,他在南七省里算得是一条汉子”
那瘦高汉子的脸上浮起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道:“原来陈兄是双戟温侯的拜弟,小弟真是失敬得很,可是”
他苦笑了下,道:“小弟我的功夫,你是最清楚不过的,鸡公山里定全都是英雄好汉,小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