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的话,恐怕也早被炸雷劈得脑袋开花、七零八落了
范忆娟母女二人呢她们又如何了
白皑皑沉思着。
他脑子里忽地冒出了无数个奇奇怪怪的念头来,不可抑制地奔腾着这些念头,幼时仿佛也曾隐隐约约地有过,只不过当时不敢去细想,都是一抛而过,而眼下却是如此的清晰、有力
譬如说自己的功夫罢,难道练成这身神功就是为了要挨这一记雷劈么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老天让自己和范忆娟相遇却又分离,为的是什么就好似有个凄美的传说一般,说的就是一男一女的相爱原来就是为了要分离刻骨铭心的相爱,生生世世的分离这又何苦这又何必但若非如此,这传说又怎能称得上是“凄美”
白皑皑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向天空。天空仍是这片天空,只不过此际在白皑皑的眼里看来却又有些不同了:传说中的天宫会是真的么天上真的有神仙神仙又如何长生不老又何乐还是如汉时奇才张衡所言,天地宇宙无穷无尽,其中之奥秘,凡人焉能窥及一斑
人生又如何人活着又是为的什么难道活着就是为了要迈向死亡轰轰烈烈也好,庸庸碌碌也罢,到头来又有什么可留下念及此际,白皑皑不由忆起当年爷爷徐北州老先生所作的一首清明祭祖的杂诗来:“祖先一抔土,儿孙勤祀奉。来日儿孙去,再有新人祭。多年孙未归,先人莫生气。晚辈非不孝,微身不由己”。徐北州老先生一家本为,无奈得罪了一大恶官而不得不举家逃离故园,隐居东京城郊才得以与白秋山、白皑皑一家有缘结亲。他已风烛残年,有生再不能回到故土,有一年清明祭祀先人牌位时有感而作此诗。
白皑皑垂下头,心里头甚是繁乱。他有些怀疑人活着的意义,却又清楚自己不得不活下去,而且恐怕还会“万年不死”倘若真个如此,那么百年后、千年后,自己岂不是太寂寞、太寂寞再想到世间的万物,无论花草树木山水沙石飞禽走兽虫蚁蛇鼠或者是人,任何东西都应当是有生命的罢而生命究竟是永续的,还是短暂的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你看,其实世间万物都是相互关连的大自然中的一切自不必说,就拿人来讲,纵使你我相距千万里,又何尝不是在同一片天地里天涯好比咫尺,始终都有同一片土地连接在我们的脚底下,始终都有同一阵空气流通在我们的肺腑间共同生活在同一时代、同一地方的人们算是有缘罢却不知道追溯到无数无数年以前是否也曾有过与你我完全一样的人亘古亘古的天地究竟是怎样子的为何会有天地天地间为何会有万事万物又为何会有“人”这样的东西无数无数年以后的天地又会如何海会枯么石会烂么在人眼看来,其它的东西恐怕都不怎么会想事情罢但谁又能清楚恐怕花草树木也有思想呢只不过这种思想人类根本无法了解罢了。茫茫的天际里,是否有一双不为人知的奇妙眼睛正注视着你我或许,在另一个遥远得能在遥远的天际里,还有另一个完完全全跟你我一般的人他她正过着与你我完全一样的日子谁又能证实这并非不可能
太阳是什么
月亮是什么
星星是什么
它们距我们那般遥远,谁知道它们的奥秘它们给了人们光明,给了人们温暖,给了人们幻想,而人们又给了它们什么
白皑皑想得头都快炸了,终于忍不住大吼一阵,双手将自己的脑袋重捶了几下,方才又平静了下来。看着近周受惊而遁的数只海鸟,他不由哑然苦笑:难道我真的有些疯了世人眼中的疯子固然可笑可怜复可悲,但疯子眼里的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似有个故事说的,一个城里除了一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喝醉了,可所有人都说这个没有喝醉的人喝醉了
究竟是谁喝醉了
醉和醒有什么分别
白皑皑忍不住问自己:我究竟是被雷打痴了,还是被打得“开了窍”
醉
醒
白皑皑分不清。
古来哲人皆以此烦恼终生对人生的思考,对生命的探索,对天地宇宙的苦恼他们或许生来如此,或许从小生活在一种特殊的环境,或许经过不断的自身修养,或许受了重大的刺激,或许头部遭到了极大的打击白皑皑是前两者和最后一种的综合。他生来颇具慧根,又成长在一个幽静的山林,使得他已初具哲人之质。如今炸雷震乱了他的思束,使得无数千奇百怪的念头都奔涌了出来,无时不刻地骚扰着他,令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平漠、淡然的白皑皑,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白皑皑了
他又不可抑制地要做一个奇怪的动作将左手的手背去碰几下上排的牙齿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而且被别人看到恐怕会以为他有什么毛病,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做,不知觉地做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必要做这个怪动作,但不久之后他又忍不住做了于是他又一阵烦躁,过得许久方才好了一些。他心里明白,自己确实有点“疯”了,自己已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动作,大概已成了一位如祝由老神仙曾说起过的“神经质”病人了唯一可慰的是,这种“神经质”还不是太严重,自己还能控制讲话,不至于像一个真正的“疯子”那样莫名其妙地胡嘟乱哝七嘀八咕个不住,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愿开口说话,只不过在脑子里闪电般地运转着那无以数计的似满天飞蝗般的古怪念头
罢了罢了别去想那么多了白皑皑长吁一声,奋力挥臂,迎着东方划水而行。他虽刚遭重厄不久,被击溃了大半功力,但余下的功力仍自不弱,足以让他破水如箭,飞速疾泳。
如此不遗余力地疾划了大半个时辰,白皑皑方气喘吁吁地停住了不动。身子的疲惫使得思想也倦怠了,整个脑海竟有了难得的一片清明平静。他半仰着躺在水面,心头一片空明,什么都没去想,什么都想不起。他此刻的心境,似正应了佛家的一句禅语:“菩提本非树,明镜本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一片混乱焦躁到如此的安宁恬静,也不过是片刻的转变,而这种转变亦断非白皑皑所能争取做到的,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只是偶然得遇罢了。
gu903();但如此的心境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