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隽逸的刀意。他只是挥刀、劈刀、杀刀罢了。
独孤寂心身子轻纵,游走在刀锋之间。
胡莫愁癫迷的刀势更是加快,已渐渐瞧不出他的身影。一刀
独孤寂心把心剑往刀网送,“铿”的一声。
心剑受力,倒撞向独孤寂心。
独孤寂心随着这股力道,逸出刀圈的包围:
胡莫愁又是一阵穷追猛打。
独孤寂心回身一剑,“肢脉”之“寒星点点”,洒作慢天剑影反噬胡莫愁。
刀剑碰击声,不绝于耳。
一轮击杀后,胡莫愁伤痕累累的跃回原处。但都非是重伤,仅仅皮肉之痛。他乍退复又前冲,狂叫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难怪仇儿不愿卷入仇的深陷里,他的不愿,的确有他的因由。
仇恨的狂躁,竟如斯之盛之乱。
完全没有任何矩度的崩溃
仇儿太清楚恨的可怕与可厌,因为,他的母亲
他母亲恨了半辈子,终于因为她自己的恨,终结了生命
眼前的胡莫愁,正要走进那样悲怆的境地里,连愁都未曾经验的他又怎受得了仇的滋味。
独孤寂心的气府,陡地一阵虚疲、疾颤。他知道。他知道他的真气又所余无多,必须快点解决
独孤寂心冷漠的注视着胡莫愁,他的刀一次又一次向独孤寂心劈来。
从他的刀意,独孤寂心看出另一层酿蕴的意涵,那就是悲痛绝天灭地的悲痛
心剑剑身轻颤,再次破入刀网。
胡莫愁也再次暴跌在地。
然而,他甫退又上。狂乱的刀势,始终划往独孤寂心。
而独孤寂心也毫不留情,心剑总是很冷静地寻出断水刀燥乱的缺处,一剑两剑三剑无数剑的在胡莫愁身上划下许许多多的剑痕。
没有经过创痛的人,就如藏在深闺、空有一身丽赋的绝艳花朵,从未曾受到风雨的淋灌摧残一般,永不知跨越的可贵与辛酸。
“断水刀法”亦是江湖一绝。可惜,胡莫愁在悲怒聚心下,失了抽刀断水水更流的细腻与绵远。
对胡莫愁来说,也许独孤寂心的剑,就是风雨能让胡莫愁蜕变的风雨。他也许能赐予胡莫愁更一次的重生。
终于。
胡莫愁乏力了。
他摇摇坠坠似将倒下,但偏偏就是不罢手。
他一步一步向独孤寂心走去,衰弱的声音兀自低嘶:“你杀了我我我爹我要杀了你”
心剑无声无息地回鞘。
独孤寂心静静看着,胡莫愁蹒跚的步履。
他的眼神因缺血,渐渐的虚虚渺渺一片迷茫,双脚也软颤不止。
但他仍直往独孤寂心来,手上神兵断水刀,仍紧握着。
他来到独孤寂心面前,双手举刀,慢慢的慢慢的
“算了别打了”单莺语跃前,阻往胡莫愁。
“算了,莫愁,算了爹已经死了,别再打了。你,你杀不了他的。”
“爹死了已经死了我杀不了他杀不了”断水刀缓缓的放松,“砰”地坠落。
胡莫愁凝聚的意识,陡地崩灭。他身子一瘫,往后就倒,倒入单莺语的怀里。
胡莫愁呸声道:“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杀不了他我没有办法为你杀了他为你报仇我没没有办法”
胡莫愁忽地一声惨嘶,紧紧抱住单莺语,痛哭起来。
单莺语转身向独孤寂心,道:“你应承过其他人没错,是吗”
“放心”独孤寂心冷冷回道。他双眸一扫,将所有人的反应,烙在他的眼内。
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看戏叫好的模样。胡啸英的死,显然让他们“人心”大快。屠宰外族人,一向是表达自己族人高贵卓绝的最佳方式。
胡莫愁嘴角牵动了一下,却又无以成言。他软瘫于单莺语深情的拥抱,几近昏迷。
单莺语看了躺在她怀中的丈夫一眼,双手轻抚着他。
“单小姐,你这是成何体统和北漠人搂搂抱抱,羞也不羞”先前被独孤寂心驳倒的倪鹤在旁鼓噪着。
一旁也有不少人应和着。
单莺语并不理会他们,她只是望向她的爹单鼎。
“爹,我”
单鼎冷淡的眼神,闪过一丝哀励。他紧捏着双拳道:“你已是女人。你自己可以决定,不需要再过问爹。是人家的妻子,或是中原九大门派之一靛痕派掌门冷剑的女儿,你自己选一项,爹不会逼你。”
单莺语娇润的脸色,也慢慢泛白着。“爹我”
“听着不管你怎么选择,你永远都是我单鼎的好女儿。这一点,你不用怀疑。”单鼎掩住心中的激狂,淡淡说着。
单莺语滴滴晶泪流下,向单鼎福了一福,道:“谢谢爹。女儿既已嫁给莫愁,就永远是他的妻子,请恕女儿不能长奉左右。”
一切尽在不言中,父女深情,透露无遗。
可惜啊能体会其中血泪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恨不得能卷起涛天巨浪。
本已平息的鼓噪声,再度扬起
已有些人在窃窃私语道:“这单鼎怎能容忍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嫁给番狗斩草哪有不除根的好好一个女儿家竟哼全宰了省得”
呱噪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却偏又像远在天际,晃晃荡荡。
“喂喂这一边的孤独,也是亲番狗的孬种,一并宰了对对对围住他”
世人多愚啊
“你们做什么”司徒蕾迅速来到,独孤寂心身边。
“喔原来,孤独早就与黑盟勾搭上了。难怪啊勾结外邦番人就该杀,连胡莫愁、单莺语一并杀了好杀杀杀”场中有三、四百人在叫嚣着。
“黑盟所属,立即护住我俩”司徒蕾下令。
当下,以“问天五杀者”为首,大多为“问天楼”旧属,约有二百五十余人迅捷地围住,独孤、司徒两人四周。但是,也有同等数量的人,还在原地迟疑着。
卑劣的“阴笠”裟蹶道人,乘机发话道:“我们怎可以帮助外族人不怕遗臭万年吗
大家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