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铸魂心念电转,道:
“不必去了,想那裴大化是伤在罗侯神君掌下,即使裴大化行窃得手,此刻怕也被那罗侯神君搜回去了。”
石可玉欲行又止,云震转脸喝道:
“听见没有那玉符辗转由云某手上失去,快快还来。”
罗侯神君桀桀笑道:
“好啊劫人盗符,如今复赖在老夫身上,这就是你们这些自命侠义人士的一贯作风么”
云震听得此言,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却又不似故意作伪,不觉疑念顿生,暗暗忖道:怪啦莫非那“玉符”仍在裴大化身上,未被老魔搜去不成
依据云震的性格,他心中既有此念,必定先求证实,但此刻他另有图谋,竟而一反常态,当下冷冷一笑,道:
“哼你想狡辩云某借用一句话:你是最后握有碧玉信符之人,云某唯你是问。”
话声一落,“唰”地撤出“沉香宝剑”,气定神凝,一步步向前逼去。
张铸魂一见大急,绽声叫道:
“云震回来,你不是他的敌手。”
云震道:“前辈莫管,晚辈定要叫他交出玉符。”
武婆婆蓦地扑了过去,喝道:
“叫你回去就回去,你敢目无尊长”
身形折转,直向云震迎面扫去,逼得云震足尖急点,硬生生刹住脚步,忙朝一侧闪去。
石可玉娇躯一扭,猛地扑出,一把将他抓住,道:
“快回去,云哥哥你怎么也不听话啦”
云震生似十分焦灼,跺足道:
“小妹放手,你不懂我的心意。”
石可玉怎肯放手,紧紧握住他的右肘,嗔目道:
“我不管你什么心意,万事有爹爹作主。”
云震“曲池穴”被握,全身酸麻无力,却又不能运用其他手法,震脱石可玉的手掌,那样或将伤着石可玉。
他急得满头大汗,一时无奈,只得悄声道:
“小妹快放手,张前辈功力未复啊”
他这样一讲,石可玉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原来云震乃是故意逞强生事,藉以抢先与那罗侯神君动手,俾使张铸魂不致涉险。设若讲明此意,以张铸魂的性格为人,那是万万不会应允的,这等用心,可谓良苦了
讵料他声音虽低,却瞒不过张铸魂与武婆婆,只见武婆婆藤杖一顿,飞了过来,怒声喝道:
“混蛋铸魂功力未复,你又有多大气候冒冒失失,独断专行,若有差池,你叫老婆子为你白费一场气力”
原来武婆婆心中也着实喜欢云震,只是她性情暴躁,旁人但见她声严色厉,火气极大,不易感觉到那份爱意,就是此刻,她也白发箕张,怒目而视,一副凶霸霸的模样,但那语意之中,却是感情扬溢,一听就明白了。
云震心头一阵激荡,答不上话。
张铸魂忽然叹了口气,道:
“老前辈不要骂他,他乃是一片愚诚。”
活声一顿,移目注视云震,接道:
“云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此时此地,你明白其中含义么”
云震浑身一震,躬身应道:
“晚辈明白。”
张铸魂缓缓颔首道:
“你我身为武林中人,纵然不能名垂史册,也须为后世留个榜样,你若顾情不顾义,那要使我失望了。”
云震但觉冷汗直透背心,颤声垂首道:
“晚辈无知,险险辜负了前辈栽培之恩。”
张铸魂容颜整,道:
“错了那不是恩,那是我的付托。邪魔一日不灭,你的责任一日不了。来日方长,不可徒逞血气之勇,更不可只顾情谊之私,懂么”
云震惊然道:
“晚辈懂了。”
张铸魂脸色稍霁,道:
“懂就好,往后你身系武林安危,得要自知保重,我今日若是力战而亡,后年重九之约,仍须你去参加”
这话何异临终之遗命,云震心头巨震,不觉惶然道:
“前辈”
张铸魂摆一摆手,淡然接道:
“不必讲啦你的心意我明白。总之,今日之事,能战则战,不能战,管你自己逃命,不用顾我。”
这是他的决心,也是他的战略,他纵然说得心平气和,但那慷慨赴义的浩然之气,亦自磅磅礴礴,充满了整座山谷,令人听了,不觉心头大震。
但闻石可玉颤声叫道:
“爹爹您”
张铸魂目光移注,肃容喝道:
“玉儿,你是世俗儿女么”
石可玉泪如泉涌,腾身扑了过去,哽咽道:
“玉儿玉儿”
张铸魂曲臂一揽,将石可玉搂在怀里,柔声说道:
“爹爹知道,玉儿不是世俗儿女,想当日牺牲个人情爱,向你爷爷求取太阳丹,玉儿是何等胸怀”
石可玉双肩抽搐,泪眼婆娑,哀声接道:
“爹爹不要说啦”
张铸魂容颜一舒,道:
“好爹爹不说,那你擦干眼泪。”
石可玉果然听话,举起衣袖,擦拭眼泪,但那眼泪却是愈拭愈多,怎样也拭它不干。
只见张铸魂目光一转,忽又凝注云震,道:
“云震,我有一桩私事托付你,你肯答应么”
云震毫不考虑,躬身说道:
“但凭前辈吩咐。”
张铸魂道:
“玉儿幼失怙恃,对你十分痴情,我将玉儿托付你,回头若是战事不利,你带玉儿同走。”
他突然说出这话,那是有意将他义女许配云震,成全石可玉一片痴情,但是,云震听了这话,却似晴天霹雳,身子猛然一震,瞠目结舌地答不上话来。
忽听武婆婆冷冷一哼,峻声喝道:
“铸魂,这算什么你是在安排后事么”
张铸魂淡然应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晚辈不得不将玉儿的终身大事安排一下,万一此战成仁,我也可以安心去了。”
武婆婆大为气恼,道:
“胡说你将玉儿许配云震,随时可以吩咐,云震岂敢不听,你再胡言乱语,恼了我老婆子,老婆子一顿藤杖,打烂你的屁股。”
张铸魂淡淡一笑,不予置理。
这时,罗侯神君冷眼旁观,感觉面前这伙人情谊深厚,为了张铸魂的安全,谁也不会顾惜自己的生命。然而张铸魂却是一心一意维护云震,纵然力战而死,也要卫护云震脱离险境。
他倒不怕这伙人舍生拼命,独独怕云震成了漏网之鱼,云震若是漏网,他那霸业,也就无法如愿了。
因之,他心念电转,忽然敞声道:
“张大侠,老夫见你吩咐后来,就像家常闲谈一样,这份豪放胸襟,的是令人钦佩”
张铸魂夷然笑道:
“眼下便是一场血战,神君何须再逞口舌之利”
罗侯神君神色一整,道:
“不老夫乃是肺腑之言,我想与张大侠谈谈条件。”
张铸魂眉头一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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