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来客,来访小筑”
那股声音听直来有种说不出的悦耳,虽然只短短的八个字,但却抑扬顿挫,挫落以致,如同依照某种旋律倾吐而出,但悦耳的同时,又不带丝毫情感,仿佛不染一点世俗尘埃,不为一点俗世情结所侵扰。
秦履尘知道遇上世外高了,道:
“晚辈秦履尘和兄弟岳朝生,因山顶之上见贵筑,顿生好奇之心,特来拜访,还望主人见谅。”
秦履尘话音刚落,圆顶红松的木房突然出现一位身高七尺有余,长发披肩,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宽阔的额头显示出与众不凡的异相,高耸的鼻梁如同刀削,给人一种高傲世人的感觉,面庞略显苍白清瘦,两片薄薄的嘴唇轻劝的闭着,露出一种冷漠和淡于言词的性格。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人的眼睛,一对瞳仁如同黑漆,炯炯有神,微微闭着,偶尔睁开归,神光瀑涨,平静之时餐当清澈如水,一副看破俗世的情怀,却又似乎深沉如渊,深不可测。
那人细细的扫视了两人一遍,才道:
“反正我几十年未有来客,恐怕要怠慢了。”
口中虽说得客气,话调却依然冷漠,岳朝生不由看了看秦履尘。
秦履尘不以为忤,知道深居山中的异人的脾气皆古怪一点。
绕过桃花,沿着玉石砌成的小径,拾阶而上,进了屋子一看之时,不禁为屋里的古色古香所吸引了。
一进门,便看到正堂之上挂着一幅长达丈余,宽约三尺的正幅山水画,气势高峻雄浑,苍凉之中露出雅韵,一看即知是名士大作。
巨幅之下即是一具檀木质的木桌,虽然相隔丈余,依然可以嗅到檀木独有的香气,檀木之上一尊木质幽黑的古琴。
古琴之上满是上古的雕篆,年代已久之下,古色愈浓,绝非现世之作,古琴之测是一鼎青铜香炉,凫凫的青烟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不是龙涎香,也非檀香。
桌子的两侧则是两排屏风,屏风之上是醉墨淋漓,鱼龙狂舞,酣畅的笔墨显示出笔者狂舞时的一泻千里的激情,凸现出的笔意让人心醉神往,的确是大家之笔。
秦履尘在剑林受过良好的教育,对于一些古迹珍藏,见过不胜其数,但是这一幅巨画和两扇屏风上的字比较起来,那些都成了次品。
秦履尘也暗暗惊讶,此人为何许人也,连剑林的武史也没提及此人来历,不但居所奇异,而屋里摆放的非珍奇不已,看来剑林的武学并不是尽善尽美,起码眼前这位潇洒不凡人物就没有提及。
那人也不客气,自己坐了主座,朝二人用手向屏风一摆,示意上座之意。
不到一刻,即有两名粉妆玉琢的小童,拿着两个茶盘托出。
岳朝生似乎也感觉到红松小筑主人的大异于众人之处,不敢离开秦履尘三尺之外,原便如同魅影般待在秦履尘身后,一动也不动的盯着红松小筑主人。
秦履尘知道岳朝生因为顾忌自己的伤势不敢分身,心中却全然不惧,反正生时无比,即使是万重的危险也是举重若轻。
红松小筑主人看到岳朝生的举动,猛然双眉一掀,本来微闭的双目忽然睁开,如同烈阳的光线从云缝里透射出来的神光,让兵朝生轰然一震,如同电击一般。
反却内力全失的秦履尘对于红松小筑主人的神目却没有丝毫反应,但秦履尘感觉到岳朝生的背后一震,知道红松小筑主人的目光有异。
“月明风清,水波微漾,噔清无尘,心灵无垢”
这正是清风气的口诀,仿佛有无上的威力一般,岳朝生一闻秦履尘徐吟,立即抱元守一,扫除心中杂念,顿时红松小筑主人如同电射的目光掀起的狂风巨浪全然而去,化成风平浪静,水波不兴,乌云密布的天空霎那间风吹云散,万里晴空,没有一丝阴影。
红松小筑主人的眼是闪过一丝讶然之色,瞬间即逝,冷然道:
“想不到少兄有如此本事,如果我看得不错的话,少兄身怀不愈之绝症,恐怕难以撑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日了。”
秦履尘霍然抬头,迎向红松小筑主人的一双异目,瞬间又低下判断来,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前辈的确高明,神目丝毫无误,看破晚辈的绝症,只是生有何欢,生有何惧,古往今来,有谁能逃脱一死,我不过是早走一步而已。”
话刚说到此处,岳朝生忽然从秦履尘越位而出,猛然双膝跪地,朝红松小筑主人道:
“前辈神眼如电,看出我大哥的伤势,定能救我大哥,还望前辈慈悲,救我大哥一命。”
岳朝生似乎听出其中的苗头,立即叩求。
秦履尘知道岳朝生知心他的安危,但见岳朝生为己屈膝求人,猛然之中,热血冲顶,自己一人生死,总能让自己的兄弟屈膝求人,立即起身,走上前去,握住岳朝生的臂膀,笑声道:
“朝生不可,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说跪即跪,再说嗟来之食,不要也罢,靠兄弟屈膝得来的性命,我也不要。”
同时转身向红松小筑主人一揖,道:
“晚辈无礼,请前辈见谅,我兄弟就此离开,不扰清修。”
说完也不理红松小筑主人的反应,径自拉着一脸惶恐的的岳朝生朝红松小筑门外走去,脸上的神表是冷漠和坚决。
两人走出十步远之时,忽后面传来红松小筑主人的声音,道:
“少兄果然英雄气概,但气量略显狭窄,以少兄龙虎之姿,天下大劫将临之际,以一时之气而不顾天下安危,如此轻生,不但有负兄弟之挚诚之情渔,更是懦弱小人之行,可笑啊可笑”
这等冷潮热讽让秦履尘面目通红,呼吸急促起来,毫无疑问,这几句话句句中的,为利箭般句句插在他的心头。
良久之后,秦履尘压抑住心头的翻涌如潮,绵绵不休之气,缓缓回过头去。
那那红松小筑主人正一身麻衣,腰系荆条,头发披散而下,立于红松小筑门口,诚心诚意的一揖地道:
“请恕晚辈愚鲁,还请前辈原谅,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