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在石碑上轻轻地连拍三下,轻声道:“泰山石”就听得墓穴之中,传来了几乎是弱不可闻的声音:“敢当。”
韦小宝心道:“怪不得雯儿一句泰山石敢当,就将曹大花脸吓得孙子一般,原来是他与墓穴之中死鬼联络的切口。”
忽见墓碑转动起来,出现了一个洞口。
曹寅向韦小宝打了个手势,纵身跃了下去。墓碑又轻轻地转回了原地。
韦小宝隐身墓碑后面,虽然明知墓穴里不会如曹寅所说的那样有甚么“恶鬼”,还是胆战心惊地死死盯着墓碑。
忽然,墓碑无声无息地挪开了。
洞穴里,暮地探出一个斗大的头颅。目光如炬,缓缓地扫视着。
真的出来了一个“鬼”
韦小宝害怕之极,手握匕首,籁籁发抖。
那“鬼”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发觉甚么蛛丝马迹,慢馒地从墓穴里走了出来。
倏地,他看到了墓碑后的韦小宝。
他低吼一声,扑向了韦小宝。十指尖利,犹如鹰爪,抓向韦小宝的咽喉。
韦小宝大吃一惊,慌忙闪避,却又哪里闪避得及瞬间,脖颈已被紧紧地掐祝他顿时呼吸急迫,连大叫“投降”也来不及了。
那“恶鬼”的喉咙里发出快意的低吼。
吼着吼着,忽然止息了,掐住韦小宝喉管的手,也渐渐地松了开来。
韦小宝大奇,道:“喂,你做甚么啊”
使劲儿一推,却是推他不动。
见他面对面地伏在自己的身上,面目狰狞,极是可怖,韦小宝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那“恶鬼”却仰面朝天,兀自死了。肚于上,旧旧流淌出鲜血。
韦小宝自语道:“怪事,是谁杀了他难道是他自杀的么”
一低头,却发觉自己的手里握着那把削该如泥的匕首。匕首上的鲜血还在滴答着。
韦小宝恍然大悟:“老子眼看要死了,可也不大甘心,就将匕首捅进了恶鬼肚子里去啦。恶鬼老兄,你反正早已死了,再多死一回也没有甚么区别。老子可活得好好的,却不愿与你一样做鬼。”
那“恶鬼”死了之后,却依然目光如炬。韦小宝看了害怕,道:“他奶奶的,这里的恶鬼邪门得紧,老子还是避一避他的好。”
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了双儿:“亲亲好老婆落在这等恶鬼手里,吓也吓死她了。曹大花脸答应了救她出来,不知是真是假”
又想道:“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单凭老子的武功,却不是恶鬼的对手。老子还是去找了亲亲好师父、亲亲好义妹、亲亲好义弟来,捉拿墓中恶鬼,解救亲亲好双儿,才是手到擒来,瓮中捉鳖。”
为自己想足了理由,便转身欲跑。
却见墓碑又轻轻地转动了起来。
韦小宝眼睛偷偷一瞥,却吓得再也挪不动脚步了:从墓穴里出来的,是一个披头散发、舌头伸得好长好长的“女鬼”
那“女鬼”见“恶鬼”躺倒在地,轻轻地尖叫了一声,急忙跑了过去,一摸“恶鬼”的嘴,却是气息全无,已是死了。
摹地,“女鬼”犹如一匹受伤的母兽,发出凄厉的低啸。
这啸声饱含着绝望与惨烈、愤怒与复仇的怒火,在荒凉的墓地,在荒凉的野外,在沉沉夜色中低徊,令人毛骨悚然。
当她看到吓得不知所措的韦小宝时,眼里忽然冒出了怨毒的光。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犹如嗜血的野兽见到了猎物。
韦小宝被吓得艰难地向后退去。
“女鬼”步步进逼。
韦小宝挥动着滴血的匕首,惊恐地叫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女鬼”真的如鬼一般,倏地不见了身影。
韦小宝心道:“人呢他奶奶的,老子难道当真遇到鬼了么”
思忖未已,忽觉脖颈一紧,身子已被翻倒在地,那“女鬼”压在自己的身上,张开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猛地咬向韦小宝的喉管。
韦小宝大骇,心道:“老子遇到吸血鬼了。”想起自己的手里还有削铁如泥的匕首,便欲举了起来,如法炮制地给“女鬼”来上一刀。
可是,手臂却被“女鬼”摹然间点了穴道,再也抬不起来了。
近在飓尺,“女鬼”的嘴里喷出热腾腾的血腥气,使得韦小宝几欲呕吐。韦小宝屏住了呼吸,无可奈何地闭目待死。
那“女鬼”已然咬住了韦小宝的喉管,韦小宝自分必死。
忽然,她的喉咙又发出了“咕噜”声,身子慢慢地软瘫在韦小宝的身上。
韦小宝觉得自己身上的压迫减轻了,睁眼一看,那“女鬼”又是死了。韦小宝奇怪道:“难道又是老子使匕首捅了她么”
想验证一下,手臂却依然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将“女鬼”拉了过去,又将韦小宝拉了起来。
一个女子道:“相公,你没有事么”
韦小宝定睛一看,却是朝思暮想的双儿。
韦小宝翻身跃起,一把抱住了双儿,大喜道:“亲亲好双儿,可想死我啦。”
尽避曹寅就在身旁,双儿却真情流露,失去了往常腼腆、羞涩的情态,紧紧地偎依在韦小宝的怀里,任凭韦小宝爱抚。
韦小宝道:“好双儿,又是你救了我么”
就在韦小宝汁无可施的时候,曹寅救了双儿,正从墓穴里出来。双儿见夫君受制,立即出手,杀了那“女鬼”,救了韦小宝。
其实“女鬼”的武功,实在高出双儿许多。一则她要为死去的“恶鬼”报仇,二则双儿是出其不意,才在一击之下取了“女鬼”性命。
双儿没有回答韦小宝的话。
在她的心里,为相公所做的一切,甚至献出了性命也是自己份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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