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姿态的松树,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停止的少年,身着灰色对襟服,腰束玉带,盘膝坐在茅屋前的草席上,面对着跳跃火焰的红泥小炉。夹炭添水。
在这少年的身旁,是一套放置妥当的茶具,三个微泛着水光的茶盏,显示已经完成了热杯的程序。
此刻天正黄昏,东边的暮色如黑纱轻垂。西边的层云却如火燃烧,绚丽灿烂,陆恒的脸一半有着灿灿金光,一半隐身在黑暗之中,模糊不清,但衬着如此雄伟壮丽的背景,举手投足,有着说不出的高贵威仪。
吴良和辛道明再次对视一眼,也在那地席上盘膝坐下。
说实话,在他们心中,有着一份惊诧,他们很难把眼前这个相貌英伟,茶道娴熟,举止端庄严谨的豪门少年,和当时在连台之会上那个流露着杀意冷酷和粗暴的蒙面人联系在一起。
一阵山风吹来,三个人的衣衫随之轻舞,吴良温文尔雅,辛道明意态悠闲,陆恒洒脱从容,仿佛是一幅意态高绝的山居闲饮图。
此刻,第一杯已经奉上,一饮而下,但觉苦涩之后,却带着淡淡芬芳,那芬芳越品之,越觉得回味悠长。
“好茶”
吴良称赞道,虽然他也是富贵中人,但这样的好茶还是难得喝上几回,看来陆恒的茶道功夫着实不弱呢。
“好景致”
辛道明也随之赞叹,只是目光投向的却是,断崖下面明暗交融的山河大地,等目光收回时,再看向陆恒,其中探觉的意味更加明显。
总不会就是为了喝茶吧
陆恒微微一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后的茅屋便已开启,从茅屋中,走出两个青衣大汉,提着一个黑漆错金木箱。
吴良和辛道明虽然神色自若,但心中都是有着几分惴惴,眼力高明的他们,自然看出来了,在这两个大汉的身上,有着遮掩不了的浓重杀气。
这两个大汉神情恭顺,表现出来的举止,就是最讲究礼仪的士子,也挑不出半分毛病,只见他们把手中的木箱放下,并用目光请示了陆恒后,把箱子掀开,然后退离数丈之外。
随着箱子的开启,吴良和辛道明立刻便觉得,耀眼生花,只见各种珍贵珠宝堆积在箱中,发散出来的熠熠光辉,竟连那轮半升在空中的明月都给比了下去。
吴良和辛道明虽然年纪轻轻,但都是世家豪族子弟中的佼佼者,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但这许多价值不菲的珠宝,猛然便在眼前显露出来,却也不由低声轻呼,脸色微变,不明白陆恒究竟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两人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刻意不去瞅那箱珠宝,但眼角的余光,却变得凌乱了起来。
“在这个箱子中,一半是珠宝,一半是黄金,我只是想用这珠宝和黄金。和两位做笔生意。”
陆恒看着吴良,说道:“江南吴氏,那可是天下珠宝行业的泰山北斗啊,吴兄更是吴氏中的年轻俊杰,所以呢,我想吧我的这批珠宝卖给吴兄。。。。”
一听到生意两个字,吴良的脸上,立刻散发出商人的那种精明,再瞅想那些珠宝的目光,除了贪婪,更有着挑剔:“这么说,恒少爷你是打算,把这些珠宝一次性出贷了,这笔生意的交易额可是不小呢,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一次性出贷,在底价的基础上,至少要有一成的折扣,而且。。。。”
只见吴良伸手从箱中,拿出一根珠钗,这珠钗乃是用翠玉雕就。飞凤噙珠的样式,随着吴良手的举起,隐约可见一道蓝光在翠玉之中游走变幻,当光线激射到那颗,凤嘴之中所含食指大小的珍珠上,整个珍珠越发显得光芒灿烂。
此刻的吴良。脸上帝王般的权威:“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珠钗,应该唤作凤衔流萤,虽然珍贵异常,却是件赃物,是蜀东刺吏的女儿在出嫁时,打造出来的嫁妆,后来,听说蜀东刺吏的女儿被悍匪张大巴子所杀,这个珠钗也就跟着失踪了,在廷尉府的刑部都备了案呢。。。。”
“买卖这样的货物,相当于买脏卖脏,其实是有损行业规矩。和我吴氏的名声,不过,既然恒少爷找到了我的地头上,那便是看得起我,我也不好太过推脱,却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下,但最多只能算低价的两成。。。。”
陆恒不由笑了,真是在商言商啊,怎么一涉及到钱,这位吴良吴二公子就跟祖坟被挖了一样,那双眼睛瞪得,跟铜铃相似,本来颇为秀气的一张脸,在这一刻,竟然狰狞如恶鬼。
陆恒抬手制止了吴良的滔滔不绝,万分诚恳的说道:“这个,多谢吴兄抬爱,其实吧,关于珠宝方面的价格,我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对于我来说,就如天书一般难懂,俗话说得好啊,隔行如隔山,吴兄呢,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决定,吧这些珠宝全权交由吴兄处理,至于价钱么我相信吴兄,你定会给我一个好价钱的。”
什么这么好说话这分明是送钱给自己啊
吴良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箱中闪闪生辉的珠宝,又看看一脸微笑,神情真挚的陆恒,几疑是在梦中,如果不是心中一再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估计他都会暴跳而起,吧陆恒的脑袋抱在怀中,像啃猪头肉那样啃上两口。
陆恒,你相信我这话可是很长时间没有听人说起过了,恩,看来你是不知道,跟我做生意的人,十个有九个会把裤子都赔光,陆恒,看在你如此信任我的份上,我给你留一条裤衩的。
吴良咧着大嘴,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这巨大幸福的忽然降临。
在一旁,辛大个子瞅着吴良,眼中喷射出来地嫉妒火焰,能将钢铁溶化。
只听陆恒续道:“在这个箱中的底部,还有二千两黄金,是交给辛兄的,想从辛兄的落日马场买些好马。。。。”
“买马买好马好马可贵啊”辛道明夸张无比的大叫道,心中地快乐却向花儿一样绽放,过往的神祗啊,你们终于听见了我的呼喊。
“在我的落日马场,前些日子,得到了一匹来自西域的千里马,真正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至少也价值万金,不过,第一次和恒少爷做买卖,兄弟我赔本。。。。”
吴良瞅向辛道明的目光,有着惺惺惜惺惺,英雄敬英雄的欣赏:辛大个子,你他妈的也够狠啊,一匹马就敢卖二千两黄金,还说陆恒占便宜了,也不怕风大把你的舌头闪了,就你这种骗法,陆恒想留一条裤衩都难。
却听陆恒插话道:“我想,辛兄你有点误会了,我不是要买一匹马,我是要买很多匹马。”
“很多匹马很多匹马是多少匹马”辛道明眨着小眼睛,象说绕口令一样的问道。
“这个么辛兄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觉得这二千两黄金能买多少匹就是多少匹,我还信不过辛兄你么”
陆恒说得很豪爽。义薄云天的那种,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信任,让辛大个子热泪盈眶好人啊好人,你竟会如此相信我,我爸妈都没有这样信的过我呢,你这目光让我好羞愧啊,我决定了,最多只贪污你一千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