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太尉府的这四个门丁,都是当年跟随太尉大人陆平,征战杀场的受伤军人,缺胳膊断腿的,多少有些残疾在身上,复员后又没有去处,便被太尉陆平收留,当起门丁来,平时气派极大,就是高官显贵来了,也不一定能换得他们的笑脸相迎。
在他们的身上,唯一缺少的就是温和,更多的是森严肃杀。
在陆恒的印象中,这四个叔叔级的门丁,最开始看自己的目光,是关心和爱护,当他被常崧收为徒弟后,再看向他的目光中,在爱护中又多了一些期许,现在,在爱护和期许的目光中,又增加了尊敬。
那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强者承认的尊敬。
一路向府中行去,欢喜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还没有走到中庭,一大堆姨娘们,穿着各色衣衫,领着府中的丫环,如寒鸦扑食般,已把陆恒团团围住,吱吱喳喳的叫喊,各式各样的关心询问,晃来晃去的面容,浓郁令人窒息的胭脂气味,让陆恒的脑袋,登时便有两个那么大。
太可怕了,比北诏狱司的天牢更加可怕啊。
“恒儿,你终于回来了,你,你瘦多了。”母亲傅氏是说话最少的,但那泪眼朦胧的慈爱目光,和因为多日的担心,而明显憔悴的脸色,又让陆恒觉得杀伤力最为强大,想到自己这次大狱,让母亲担惊受怕,陆恒坚如磐石的心,也不由升起了一腔内疚。
“嗯,少爷是瘦了。”
性情温柔的芷筠,扶着傅氏在旁边俏俏生生的站着,也一样双眸噙泪,恨不能扑入陆恒的怀中,但又顾忌周围的人多,怔怔的看着陆恒,秀美的容颜流露出欢喜无限的神色。
“都说被抓到廷尉署,就如去地狱一样可怕呢,不死也得脱层皮,可我怎么觉得,少爷你不但没瘦,还变高了,长胖了呢。”性情直爽的萍儿说话全无遮挡,但说着说着眼睛也红了:“少爷,你这件袍子是谁做的,手工真好。”
看着在众多夫人围攻下,平时里快意豪爽的陆恒,显得手足无措的慌乱,接他回府的大总管赵升,在一旁小声提醒道:“恒少爷,太尉大人可还在议事大厅中,等着少爷你呢。”
第五十七章暗流
金色的阳光,斜斜的从窗棂间照射进来,仪事大厅的檀木桌案,泛着铁石般的光泽,大卫陆平坐在多宝格的阴影中,那张老脸,有着雷打不动的沉稳,看见陆恒从门口走了进来,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便低头品茶,再无言语。
“是的,老爹,我回来了。”
喜悦激动的心情,因为父亲这一句平常的问话,而变得凝定下来,陆恒扫了一眼放在太尉陆平身前的红泥火炉,水气,正是“如鱼目,微有声”的最佳之时,便伸手取壶,为太尉陆平身前空了的茶壶续上新水。
茶道之事,一举一动都是极有讲究的,陆恒这一出手,时机恰好,不但不觉突兀,反倒透着一股随意自然的从容,太尉陆平不由抬目瞄了他一眼,心想,看来蹲墩天牢还是很能锻炼人呢,这孩子,可比以前有眼里多了。
相比太尉陆平的沉稳,老护理方仲行面对李恒的归来,则显得热烈和激动得多:“恒少爷,你知道么,这次为了救你、送礼,加暗中运作,足足花了十多万两黄金啊,你现在,就是一根汗毛,掉在地上,都是叮当的响,还是十足真金的那种,你以后做事,可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咱们太尉府,是再也拿不出第二笔钱来让你折腾了。”
陆恒咧了咧嘴,不知道应如何来接这话,却听太尉李平说道:“仲行,我知道你这样说,是想把我地火气引发出来,恨恨的痛骂这混小子一顿。免得把对这混小子的恨意和责怪压在心中,以后再慢慢找他算帐,让他吃更大的苦头。”
“你这个师傅,对恒儿还真是宠溺呢”
“其实,这件事,你却是误会我了,我的心中,并不怎么怪恒儿,在我十七岁从军时,族中的一名长老曾经跟我说,年轻人做事,最主要地就是要做到世事不要怕,百无禁忌。索性而为,只要认为是对的,便坚持到底,决不妥协,反而容易成就一番大事业。”
“如果瞻前顾后,思量再三,什么事都要考虑个平衡周全,有时候就回把握不住,如白驹过隙般地机会,而世故、圆滑、收敛,虽然能够保证处身立世地安全,但也因此缺少极轻,很难会有更大作为,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大多数都是,胆大包天之徒,并在三十岁以前奠定基础,他们唯一的一张,便是这不要怕三个字。”
这番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不但陆恒听的热血沸腾,就是相交多年的方仲行,也是第一次听到太尉陆平,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一时间瞠目结舌。
“不过,”太尉陆平目光森森的看着陆恒,与其中沉沉有着金石之音:“那位长老还说了,年轻时,要做到的三个字是不要怕,而年老时,也要做到三个字,那就是不后悔”
看着父亲投射过来的目光,陆恒徒然感觉到了,一股岁月凝滞地沉重,不后悔要做到这三个字,何其难也,便是老爹陆平,在午夜梦回,回收往事时,也不一定能够心绪平静吧。
大丈夫在世,不能五鼎食,那便宁肯被五鼎烹,否则人生一世,还有何快意可言。
方仲行适时开口问道:“恒少爷,你可知道,皇上诏令,把你逐出京都”
陆恒应道:“我在马车中,已听赵总管说了。”
“我琢磨着。”太尉陆平用手指敲着桌子,显得此刻的一言一语,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皇上把你逐出京都,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以这种放逐的处罚方式,来警示众人,皇家的尊严还是不可侵犯的,虽然这样的处罚警示,缺少震撼力,但多少可以维护些脸面。”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昨夜楚王在上元佳节宴上被逐,表示皇上摇摆不定的立储之心,已经有所选择,京都各派马上就要开始新的一轮倾轧了,皇上可能担心你会投到楚王阵营中,要知道,恒儿,你现在也算是有点名头了,凶名远播啊。”
最后这句话究竟是夸奖还是斥责陆恒第一时间便已认定,这是对他的赞赏和能力的肯定,脸上飞扬地自负和跋扈,让方仲行白眼狂翻,跟这小子现在的脸皮,比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可是厚多了,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我打算让你回江北,哪里是咱们陆氏起家的地方,我身为太尉,虽然被架空,并无实权,却也不能轻易离京,已有多年没有回去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现在想来,既模糊,又清晰,可见、、、、”
“咱们陆氏,有家族子弟数千人,有四长老,八执事,十六堂权利架构,今年,正是十六堂中,鹰扬堂争夺堂主位置的时候,你去把这个位置给我夺来,看了那么多年的兵书战策,可不要白费了、、、、”
“兵书战策不就是家族中的一个堂主之位么,难道还要动刀动枪,领兵打仗不成”陆恒很是不解的问道:“来来来,听我把这里面的事情,仔细的跟你说说、、、、、”
十大门阀的任何一个家族,都有百年,或者更加长久地历史传承,能够支撑这种传承和发展延续下去,是核心权利结构的合理性和新血力量的补充能力,每一个家族都有每一个家族独特的方法。
有的家族,有家主或阀主这样的领头人,有着之高无上的权力来决断家族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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