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残忍,但是曹颙还是直言道:“就算能开,也长久不了。不管何时,没有权势做依托,商贾积财,都是浮云。”
韩江氏闻言,有些黯然,却也晓得曹颙说的是实情,只能叹息……
韩江氏是认识了权势的力量,唯有叹息。十六阿哥则是看着曹颙的计划书,皱眉不已。
“孚若,且不说别的,就是这五分股份的十万两银子,不是为难我么?我的家底你还不晓得,手上能凑个万八千两银子就不错。我晓得你有银子,但是也不好这个时候张扬出来。”十六阿哥为难地说道:“另外,十万两银子,才五分股,九哥与简亲王那边未必买账。”
“九爷那边,对于经济事务眼光最毒,会买账的。若是我所料不差,他还会假托其他人家,多买些股份在手上,这个就不是咱们操心的。简亲王那边,不过是十六爷卖他个人情,表表态。他乐意应承不应承,这人情都算送得了。”曹颙稍加思量,回道。
十六阿哥见曹颙三言两语将九阿哥与简亲王的问题说完,就剩下自己这头,摸了摸下巴,道:“要不,我就同皇阿玛借银钱?原本不是打算内务府预备出二十万两银子么?如今既然不用了,要不我借十万?”
曹颙点点头,道:“使得。不过这得先保密,要不然怕九爷有样学样,跟着空手套白狼。”
事不宜迟,两人没耽搁时间,一道结伴,到了九贝子府。
果不其然,九阿哥这边,嫌弃股份少。他之前已经得了风声,晓得这是由十六阿哥出头挑大梁的。他心中已经后悔,要是没有接烟草差事,直接接管这个多好。
银钱上的买卖,才是大买卖。
按照他预算,自己最少能得一成半的股份,没想到如今只剩下五分。
十六阿哥多会说话,自然是将十年后、二十年后的设想提了一下。九阿哥听了两句,就明白了,说白了不过是谨小慎微,怕股份占多了,引得新皇不满。
他冷哼了一声,瞥了下首坐着的曹颙一眼,对十六阿哥道:“十六爷,现下你是真金白银的皇子,往后你也是堂堂地天子手足,怕什么?真是近墨者黑。”
曹颙在旁,只做妄闻。
谨小慎微也比张扬好。九阿哥够张扬,又是什么下场?
只是桥归桥,路归路,曹颙不是救世主,就没有兴趣多言。
“九哥说得不错,弟弟是怕。弟弟是什么身份?怕是宗室里的贝勒,都比我尊贵。”十六阿哥端着茶盏,低头说道。
这几个月的遭遇,使得十六阿哥多了几分疲惫。身为外人眼中得宠的皇子,尚且举步维艰,他似乎有些明白什么叫“步步惊心”,也能;理解曹颙为何选择低调忍让。
“忍”字头上一把刀。即便艰难,也得受着。
见十六阿哥这般低沉,九阿哥倒是有些不好说什么。十六阿哥向来会来事儿,待哥哥们也恭敬,同九阿哥关系不错。
他咳了两声,道:“前几日送额娘出宫时,听额娘提起,皇阿玛有意封妃嫔。或许就要有妃母的好消息。”
十六阿哥闻言,眼睛一亮,道:“九哥此话当真?”
九阿哥见状笑道:“蒙你做甚?只是有这个信儿,具体封的时间,却是不晓得。要是快的话,端午节前就下来了;要是慢的话,许是要等圣驾回京。”
十六阿哥听了大喜,随着年纪见长,他最惦念的就是生母王嫔。王嫔虽然有嫔的待遇,但是正经封号不过是贵人。
就是曹颙听了,也替十六阿哥欢喜。另外,还有七阿哥生母与十七阿哥生母。七阿哥生母虽称嫔,但是没有正式受封;十七阿哥之母陈氏则是贵人身份,沉寂多年,多靠王嫔照拂,才在宫中勉强度日。
毕竟王嫔算是宠妃,常随扈伴驾,在宫中的时候少,总有照拂不到的时候。听说年前,有年轻贵人欺负陈氏,十七阿哥当时正在病中,闻言呕了几口血,才缠绵病榻至今。
同曹家有关系的后宫,还有二十一阿哥的生母熙贵人。虽说也生育皇子,但是同其他进宫几十年的庶妃相比,她的资历浅了些,能不能册封只是五五之数。
看着十六阿哥这般欢喜,九阿哥的神色也柔和起来,道:“五分就五分吧,我相信十六弟,不会白折腾这一回。别人上限才二分,能想着给哥哥留五分,也算是给我面子,我就不再难为你。倒是你自己,尚未分府,去哪里捣鼓这十万两去?要不然,我拉扯你一把,帮你凑些?”
十六阿哥摇头,道:“不用,不用,弟弟有借钱的地儿。说句实在话,九哥,这回弟弟可想好好做番大事业,也算是给额娘长长脸。弟弟不敢打保票,说如何发大财,但是按照这计划书的推行,往后的利润就能让好多人眼红。要是九哥除了那五分股,手上还有闲银子,还不若寻几个名号,多占几分股。这只是弟弟的建议,多咱能回本,有没有风险,弟弟也不敢拍胸脯,还得九哥自己个儿拿主意。”
十六阿哥说着“借钱的地儿”时,看了曹颙一眼。
九阿哥看在眼中,以为十六阿哥是要向曹颙借,有些不舒坦,但是也就放下此事。而后听着十六阿哥的建议,他颇为触动。不过有曹颙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含糊道:“我不过是个贝子,一年俸银一千三百两,名下的庄子也比不得封亲王的哥哥们……”
十六阿哥不过是将话说道,至于九阿哥如何行事,他就不操心了。
搞定九阿哥,曹颙又同十六阿哥联袂到简亲王府。
杨子墨去世这半年,雅尔江阿变了许多。听说他将府里的娈童都遣散了,连外头送的童子,都拒绝了。
在世人眼中,前两年“金屋藏娇”的是个美人。不过以雅尔江阿的嚣张作风,本不是个爱遮遮掩掩的。杨子墨早年名震京城,见过他的人也不少。不过是碍于雅尔江阿的权势,没有人敢招惹他。
直到杨子墨过世,才影影绰绰的有些闲话传出来。
有的人不耻,有的人则是暗暗佩服雅阿江阿长情。杨子墨出殡时,雅尔江阿剪下半尺长的辫子随葬,这已经是以妻礼待之。
见到曹颙与十六阿哥来访,雅尔江阿神色中的倨傲减了几分。出乎曹颙的意料,听到银行的事,雅尔江阿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点头应下那十万两银子。
十六阿哥一边震惊简亲王府的豪富,一边佩服雅尔江阿的魄力。
他只说了一句话:“曹颙办事,我放心。”
说话中,雅尔江阿望向曹颙的目光,多了几分了然。似乎明白拉自己入股,是为了帮十六阿哥支撑场子,也明白相对与别人的上限二分,这五分股份也是曹颙与十六阿哥卖自己的人情。
曹颙这边,颇为触动。
不管是父亲那边,还是岳父与姐夫那边,对于曹颙行事都是担心的时候多。固然有关心则乱的缘故,也因他年轻有几分不信任。
却不晓得,雅尔江阿这般毫不犹豫的信任出自何来……
同九阿哥与雅尔江阿都沟通完,十六阿哥就写了折子,同曹颙的“计划书”一道递往御前。
圣驾出京已经五日,还在路上。不过十六阿哥心急,已经等不得。要是这份计划顺利实行,年底之前,兵部想要调兵,也就不缺银钱了。
借贷给朝廷,收以利息,这也是新奇之事。十六阿哥想着,就有些雀跃。
除了递折子到御前,十六阿哥还写了家书给随扈的王嫔,问及封妃之事。既然是宜妃所说,那事情就八九不离十。
对于十六阿哥来说,母亲正式获得妃嫔封号,比自己分府封爵还重要。有个正式封号,不管他与十五阿哥将来成就如何,王嫔在后宫的供养都不成问题。
十六阿哥的折子与家书送出当日,就有谕旨到了礼部:“王阿哥等之母备位宫闱俱年及六十、五十四十有余,宫中虽称妃嫔,尚未受封。今封博尔济吉特氏、和嫔瓜尔佳氏、淳郡王胤祐之母达甲氏为妃。封贝子胤祹之母万流哈氏、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之母王氏、十七阿哥胤礼之母陈氏、为嫔。尔部察例俱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