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个名儿?”曹颙有些没听明白,问道:“什么名儿?大名儿么?怎么想起这个。”
“今天师傅教我们姓氏名字来着。因儿子同左成、左住兄弟两个都有大名儿,就弟弟没有,所以弟弟心里着急,就巴巴地过来见父亲,想着求父亲给起个大名儿。”天佑有板有眼地回道。
宁春的满姓是章佳氏,虽与十三阿哥生母同姓,但是却不是一族。他家隶属正蓝旗,世居费雅灵阿,曾祖从龙入关,征战有功,获得世职与云骑尉的爵位。
宁春祖父去世的早,所以他这一支家道中落,名声不显。直到宁春父亲出仕,才渐渐恢复旧日景象。
左成与左住的名字,是前两年曹颙与永庆商量后定的。左成为“元松”、左住为“元柏”。
若是按照曹颙的本意,是想用宁春的字“景明”来给兄弟两个起名。但是古人讲究避讳,其中家讳就有“父祖”姓名这条。
所以曹颙就放弃初衷,同永庆两个起了“元松”、“元柏”这两个大名。
虽说大名起了,也不过在入籍时用,平时府中诸人,还是叫着小名儿。
关于恒生的大名,曹颙这边已经寻思过好几回了。
早先,曹寅没有给天佑定大名时,曹颙这边也想过两个儿子的大名,选的两个字,是“震”与“霆”。
他也不晓得,为何自己鬼使神差的,顺着历史上曹霑的名儿挑字,而不是按照曹延寿他们兄弟那个范字起名。
结果,曹寅给天佑定了“霑”字。
见天佑与恒生两个伸出小脑袋巴巴地看着,曹颙起身走到书桌后,铺开纸,提起笔,挥笔写下一个大字。“震”含长子之意,恒生不妥当;霆这个名字又太硬了些,怕犯说头。所以曹颙就另选一字。
兄弟两个跟过来瞧,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认识。
“霖。我儿的大名就叫曹霖。”曹颙将这张纸拿起来,送到恒生面前。
恒生抿着嘴,小嘴儿已经咧到耳根。他双手接过那张纸,笑嘻嘻地看着。
天佑凑过小身子,看着弟弟手中之字,伸手小手指了指上半拉,对恒生道:“这个是‘雨’字,看来弟弟的名字同我的一样,都是同雨水有关。”
曹颙这边,已经开口,给儿子们讲这个“霖”字的意思。
说完“霖”字,曹颙想起儿子们的功课,让天佑与恒生写了几个大字,背了一段文章,心里颇有为人父的成就感。
想着长子与撰写《红楼梦》那那位同名,曹颙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多看了天佑好几眼。
同恒生比起来,天佑容貌清秀许多。又是安安静静的性子,眼角含笑,看着甚是乖巧。
想到此处,曹颙寻思着,要不要找紫晶好好问问儿子的起居,千万别给惯成宝二爷的性子。要不然他这个当爹的,就要郁闷死。
父子三人说了会儿话,曹颙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带着儿子们一同回了内宅,到兰院这边。
李氏与初瑜婆媳才出东府回来,听说两个小的去书房寻父亲,正想打发人去请他们父子回来吃饭。
还没等用完晚饭,就听丫鬟来报,道是二门传话,简亲王来了,在前厅喝茶。
曹颙这边,忙撂下饭碗,起身出去,晓得他指定是为兑金之事来的。
莫非是金子凑不足?
若是如此,怕是还得逼着他想别的主意。
曹颙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来到前院客厅,就见雅尔江阿穿着常服,端起茶盏,悠哉地打量着墙上的字画。
“请王爷安。”曹颙甩了甩袖子,俯身见礼道。
“本王从方家胡同那边过来,刚好路过这边,就溜达过来,坐了不速之客,勿怪勿怪。”雅尔江阿撂下茶盏,笑着说道。
曹颙这边,少不得说些“蓬荜生辉”之类的客套话,话。
金子不缺,听说比世面上多一两银子,真有不少府邸出了本钱,凑了不少金子上来。
缺的是人,既熟悉广州那边商情,又能得雅尔江阿信任的。
京城这边,雅尔江阿打算派自己门下奴才崔飞带人押送金子南下。今日来曹颙这边,就是跟曹颙讨人来了。
“你家不是有个下人在广东么?曹颙就割爱,借本王使唤两年。”雅尔江阿开门见山说道:“说句实在话,外头的人,本王实是信不着。好好的一笔买卖,要是让奴才们吞了大头,让宗室这些爷们喝点剩汤,那不是寒碜人么?要是曹颙你的人,本王就信得过。就是前些日子,领着罗刹媳妇进京的那个,听说是你使唤多年的,想必是妥当人。”
对于雅尔江阿这份信任,曹颙就只有心领了,丝毫没有参合之意。
三言两语,他将魏信娶亲,移居海外之事儿说了一遍。
雅尔江阿听了,不禁皱眉,道:“娶个罗刹还罢了,还要去番邦,难道咱们大清还容不下他不成?给洋人做女婿,还要倒插门,真丢大清爷们的脸儿。”
对于他自说自话,曹颙也就听了,没有解释太多。
雅尔江阿摸了摸脑门,道:“既是这个不行了,那广州那边的人选怎么办?总不能让崔飞这小子两眼一抹黑地过去,自己个儿瞎张罗。”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音量,道:“总要寻个妥当的人,要不然怕是九阿哥那边就要插手。前几日他还跟本王说,想要打发他的门下奴才到本王这里听差。”
雅尔江阿同八阿哥、九阿哥他们平素关系不错,如今听来却像是有疏远之意。
莫非是担心九阿哥贪婪,晓得这个生财的法子,要使皇子的身份,也抢这兑金的买卖?
曹颙正疑惑,就听到雅尔江阿低声道:“‘静养’的那位不行了,本王也是俗人,锦上添花也好、落井下石也罢,都没那个心情。所以,咱避得远远的,落得个清静自在就好……”
说话间,他伸出右手,伸出拇指、食指,做了个“八”手势。
虽说曹颙早知道八阿哥与储位无缘,但是京城还有不少宗室官员观望,如今这么雅尔江阿就这般笃定?
“王爷……不是外头还有说那位最贤么?”曹颙问出心中疑问。
雅尔江阿挑了挑嘴角,道:“时过境迁,今儿开始,就不会有人再不知趣地念叨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