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鬼域(上)(1 / 2)

重生于康熙末年 雁九 3173 字 2023-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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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鬼域(上)

人的身上,带着动物属性。

在太多的时候,男人与男人的争端,揭开各种外衣,本质就是争夺“食物”与“女人”。

就像父子是天敌一般,通常一块领域里,只能有一个发话的男人。

若是自己的领域受到侵犯,那很容易激起男人的血性,也可以说是兽性。[]重生于康熙末年618

曹颙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团火,烧得自己难受。

田氏为宁春的遗孀,在曹颙心里,自是比不过宁春。但是此刻,田氏的失踪,却也让他失去了冷静。

他的眼前,恍恍惚惚地记起,上辈子未出事前,看到社会上沸沸扬扬炒起的两个案子。一个是无辜青年被飞车党撞死,在案情未大白前,青年父母接受了肇事者的经济赔偿;一个是少女自卫杀人被诬为精神病,配合这番说辞的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当时他很无聊,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还正经八百地跟母亲提道:“若是我被撞死了,您还是不要争了,选择宽恕,接受经济赔偿,好好地养老就好;要是儿我被关进去了,您就咬咬牙,别妥协,要不然好人也疯了。”

这就是曹颙对“生”、“死”的认真,为了逝去之人,痛不欲生,还不若照看活着之人,让逝者于九泉之下安心。

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他真就死在车祸上。是不是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得到了报应,这些曹颙都不得而知。

现下,他只想找到田氏。

宁春之死,他尚且能自欺欺人,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说是迫于万全暂时无法为其申冤;田氏却是因他的缘故,无辜受到牵连,要是出了闪失,他还有什么脸面自认为是宁春之友、左住、左成兄弟的义父?

附近的两个胡同,都通往十字路口,一时之间,却是使人茫茫然。

到底应当如何做,到底当如何做?曹颙的脑子飞速运转。

“大爷,要不要报官……”吴盛犹豫了一下,问道。

曹颙刚要点头,想到世风保守,对女子尤为苛刻。要是闹将起来,就算寻到田氏,闲言碎语也能逼死她了。

因此,他摆摆手,道:“别声张,对外只称走失了下人车。告诉下边的人也封好嘴巴,不要混说,否则家法处置。”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凌厉。

一辆马车,哪里会凭空飞了?

若是没有内应,怎么会配合的这么好,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车夫是哪个?人呢?”曹颙皱眉问道。

吴盛躬身回道:“田奶奶向来出门少,没排专门的车夫,今儿轮到的是车马房的章进。”

“章进?”曹颙听着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章全有的小子?”

“是,正是他。平素慵懒得不行,幸好还会赶车,他老子就到大管家面前求情,给他在车马房求了个活儿。”吴盛回道。[]重生于康熙末年618

章全有是江宁带过来的老人,府里的外管事之一。

曹颙对他印象深刻,还因为他是病逝的章琉璃的亲叔叔。

在琉璃产子后,章家正经跟着风光了几年。直到曹顺夭折,章家失了倚仗,才沉寂下来。

“传话大管家,使人查清楚,最近章进都同什么人往来,可有什么异样之处。”曹颙稍加思量,吩咐道:“章全有那边也要查个清楚。”

吴盛应声下去,曹颙却是晓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九阿哥已经存了不良之心,若是田氏到了他手上,哪里还有功夫留着时间,让曹颙寻查真相。

不知不觉,起风了。

京城二月正是杨柳将舒未舒之时,正是踏春赏景的好时候。然而京城的风沙,也是出了名的厉害。

因是乍冷还寒之际,这时的风又被百姓称为“冻风”。不仅沙砾飞扬,而且春寒刺骨,似乎要将人冻成冰了。

“曹施主……”智然见曹颙伫立风中,不避不闪,忍不住开口相询。

虽是在风中,曹颙浮躁的心却渐渐平息下来。

他对智然道:“小和尚先在这边看着,我往礼部走一遭。”说着,已经转身,从边上长随手中拉了马缰,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礼部是曹寅所在衙门,“上阵父子兵”么?智然慢慢垂下眼睑,想的却是左住、左成兄弟。已经失父,若是再失母,岂不可怜?

兄弟啊,他们是兄弟……

魏黑见曹颙上马而去,忙叫郑虎带着几个长随跟上,他自己个儿,则是留在这边,探察马车失踪的蛛丝马迹。

别人不晓得田氏的身份,魏黑却是晓得的。

曹颙的性子,要是自己受了委屈,多数不会放在心上,能忍就忍过去;要是身边之人出事,则是触犯了他的逆鳞,怕是又一番风波。

魏黑不是怕事之人,但奈何对方身份特殊,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弄得不好,就是好大的麻烦。就算是出了口气,也难以使得对方伤筋动骨,只能是仇越结越大。

招投标后,对于方家的搅和,曹颙选择了任之由之,也是不愿明面上同九阿哥撕破脸之意。

却不过是一厢情愿,九阿哥那边已经得寸进尺。

田氏的安危,已经成重中之重。[]重生于康熙末年618

若是田氏有个闪失,那就是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

内城本不能疾驰,但是因起风的缘故,路上行人渐少,倒是使得曹颙多了不少便利。

卷着沙粒的狂风吹打到曹颙脸上,使得他睁不开眼。

幸好他的座骑是用久了的,倒是跑得甚是稳当。

少一时,到了礼部衙门。

曹颙翻身下来,也顾不得什么递帖子请见什么的,直接大踏步进了礼部大门。

他穿着常服,门口就有杂役想要拦他询问。

曹颙胡乱摸了个牌子,比划了一下,片刻不停地进去。

那杂役还在琢磨,这是什么衙门的腰牌,这位公子看着倒是有几分面善。

曹颙早先在兵部待过,礼部衙门的构造同那边差不多,所以他直接迈进本堂。

因还没到落衙光景,本堂这边捧着公文的笔帖式不少。还有来寻堂官禀事的郎中、员外郎等人。

都按照品级,穿着官服,相比下来,曹颙常服甚是惹眼。

有几个见过他的郎官,还想要上前请安,却是人影一花,曹颙已经过去了。

曹颙进去时,曹寅正坐在条案后,摩挲着案上的两块墨。

头晌有江南故人来访,带来的“乡仪”就是眼前这墨,这就是大大有名的“曹素功”墨了。

曹素功是制墨大家,虽已经离世将近三十载,但是仍是名声不坠,无人可比肩。

曹寅早年在江宁时,曾从曹素功墨庄定版制墨。

不过眼前的这几块墨,却是同以往定制的不同。

这两块墨是曹素功生前亲手所制,名为“青麟髓”,里面加入龙脑与麟髓而得名。

这两块墨,一面填蓝阴文,书“青麟髓”三字,另外一面则是阳文,写了“康熙戊申艺粟斋主人曹素功墨”。

这是康熙七年的墨,至今已将近五十年。

市面上这样的一块墨,最少也要七、八千两银子。

却是一份“厚礼”,曹寅原不想收,但是对方话里话外,却是为方家说了不少好话。

曹寅闻歌而知雅意,晓得是方家托人求情来了。

如今,方家看着风光,靠着九阿哥的势力,虽没有中标,但仍是凭借雄厚财力分了几条商道的股。

他们也怕了,尤其怕曹家。

这番下来,他们却是将曹家得罪狠了。曹家固然不敢同九阿哥撕破脸,想要收拾一个商贾,还不在话下。

更不要说曹家在江南多年,即便进京,姻亲故旧还在南边不少。

方家的产业,除了在福州的,在江南还有大部分。

曹家要是想要发狠,将方家连根拔出也不是什么难事。

方家家主方百魁早年也往江宁送过礼的,如何能不晓得曹家的底细?想来是怕了,又碍于九阿哥,不好登门赔罪,便迂回央求了他人来求情。

对于方家的动静,曹寅始终是静观其变。见儿子能耐住性子,他原还有些欣慰。

对于皇子阿哥,若是没有敬畏之心,让康熙探察了,那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就算九阿哥再怎么折腾,毕竟还是京城地界,什么事能瞒住上面那位的眼睛去?

曹颙受身份所限,这般“无可奈何”,不仅不会有罪过,怕还要受到褒奖。

狗急跳墙,曹寅不愿给儿子竖敌,便顺顺水推舟收下这两块墨。

“父亲……”曹颙上前一步,看着曹寅,唤了一声。

曹寅见儿子全不顾规矩礼数,直接登堂入室,神色异样,心里不禁“咯噔”一声,站起身来,道:“有何变故?”

“父亲,田氏的马车被劫走了……”曹颙也没什么磨叽,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接着开门见山道:“父亲,动手的,八成是九阿哥安排的人。九阿哥府那边,已经使人去探看了,怕是狡兔三窟,九阿哥在城里城外的私宅还有哪几处?”

曹寅开始还有些糊涂:“怎么好好的田氏搅和进来了?是劫错了人?”

曹颙点点头,带着几分焦急道:“父亲,这已经过去两刻钟了,却是功夫不等人。父亲还请直言相告,田氏那边……”

“稍安勿躁!”曹寅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神情多了几分郑重,看着曹颙道:“笃定是九阿哥?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