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往张家口赶路的曹颙,庄先生在心里算了算路程,沙河,南口,今晚该歇在?
年前就听过消息,说是蒙古雪大。死了不少牛羊。
不过是百姓或者蒙古王爷的损失,暂时同朝廷扯不上瓜葛,京中人听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没有几个放在心上地。
既是能惊动御前,使得康熙能亲下旨意,派人下去察看,那想必朝廷牧场这边也损失惨重。
满清入关六十余年。马政这边却处于萎靡状态,简直是一年不如一年。
马场原本就有不少欺上瞒下地黑幕,马匹数量很是有些水分。如今又遇到雪灾,还不晓得要倒毙多少良驹。
西北不太平,朝廷本就没有银子,如今这马匹要是锐减的话,那朝廷武力这边越发艰难。万岁爷最是要强之人,如今还不晓得毙了不少战马。才能捅到御前来。
正寻思着,就见院门口疾步行来一人,正是同张义一起护着智然地府里侍卫长随唐海。
“先生,不好了,智然法师被巡捕营地给带走了……”唐海着急。抱了抱拳算是见礼,而后直言道。
庄先生的神色转为郑重,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往十三阿哥府了么,怎么又成了往衙门去?”
唐海匀了口气。将方才十字路口的所作所为都对庄先生讲述一般。
庄先生皱眉皱起,脸上黑得怕人……
脸色难看的不止庄先生一人,还有顺承郡王布穆巴。
顺承王府门口,他黑着脸下了马车,一干长随侍卫都下马来。
布穆巴下了马,也不说进府,黑着脸转过头,看着身边一个管事打扮的。伸手就是一鞭子。
鞭稍滑到那管事脸上,使得他脸上立时多了一道血檩子,就听布穆巴骂道:“混账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找两个‘碰瓷’的,刁难刁难小和尚,而后本王出面么?怎么找了个草包,倒地就没命了?”
那管事脸上火辣辣的生疼,却也不敢去摸。
听出布穆巴话中的不满之意。那管事立时跪下。磕头道:“爷,奴才冤枉啊。谁会想到那人会寻个这老妪来‘碰瓷’……”
布穆巴本来是心烦意乱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只是想寻个机会,同智然打个照面,做个相交好友,谁会想到能连累智然牵扯到命案上去。
他正恼着,听了那管事还敢喊冤,上前给了一脚。那管事身子打了一趔趄,狠狠地摔倒地上。
布穆巴懒得再看他,唤了两个其他管事,打发他们往都统衙门那边打探消息。
八达岭,居庸外镇,驿站。
曹颙用了晚饭,同魏黑两个商议明日的行程安排。
京城离张家口四百来里,如今已经走完一百五十里。按照这个速度,明天应该能到张家口。
在张家口稍加休整后,曹颙就是要出关往太仆寺两翼牧场去。
兵部众人这一路总是能碰到的,总是要过了张家口,才能省心些。
魏黑想起纳兰承平目光中怨毒,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公子,要不然打发人回京,让再送几个身手好的过来。”
曹颙揉了揉额头,道:“府里得用的总共就这几个,就是现下送信,再过来都要是几日功夫了,到时候咱们差不多到已到了牧场。”
魏黑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到了张家口还是好生打探打探吧,看看有没有去口外的商队,要是能搭上同行,路上也稳妥些。”
虽说觉得麻烦,但是曹颙也晓得魏黑说的都是好意,便点了点头,道:“嗯,魏大哥,晓得了。”
魏黑见曹颙应允,长吁了口气,紧绷绷的神情放松几分。
同驿站地另外一个院子中,纳兰承平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他坐在桌子前,看着手中的信笺,冷哼了一声,微微地眯了眯眼,神情变幻莫测。时而哀婉,时而森冷,看着甚是凄然。
看完信笺,他望着桌子上的灯盏跑神,怔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叹了口气,拿下灯罩,将手中信笺点着了。
看着信笺燃尽,他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地补服,使劲地握了握拳头……
京城,曹家东府,东跨院。
服侍当值回来的曹颂更衣梳洗,用罢晚饭,静惠打发丫鬟下去,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两人。
想到下午对婆婆兆佳氏说谎,静惠的脸就有些臊得慌。实也没有法子,虽说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但是因怕抹了曹颙与初瑜地面子,她是反对婆婆开点心铺子的。
铺面却是租出去不假,也是签的五年契约,但是对方却没有什么王府的关系,不过是富察府一个管事的老乡。
静惠怕兆佳氏继续纠缠,才扯了谎,来将事情岔开来的。
只是,瞧着兆佳氏的意思,还是要继续开点心铺子的意思,静惠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在她心中,对曹颙与初瑜是敬爱有加地,自然不希望有什么让他们难堪的地方。
只是她嫁过来这些日子,冷眼旁观,也瞧出婆婆对自己吹毛求疵,不太友善,所以一句不肯多说、一步不肯多走。
这点心铺子的事儿,要是二房真开了,还不晓得外头怎么嚼舌头,静惠如何能继续缄默下去?
思量了一回,她将兆佳氏打算开点心铺子的事儿,对曹颂讲了一遍。
曹颂正摸了荷包过来,寻思将早晨哥哥给的银票让静惠收好。听了静惠这番话,他却是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功夫,曹颂才叹了口气,使劲地锤了下炕,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