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颐犹豫了一下,道:“额娘,就算不远。媳妇同爷不能在额娘身边尽孝,心里也搁不下。既是额娘不愿进公府,要不这样,转年在公府近邻寻套院子,额娘权当体恤我们,搬到那边。要不然的话,大爷同媳妇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喜塔拉氏看了儿子媳妇一眼。点了点头,就有些松口了,道:“等寻到房子再说,你们两个,快下去预备吧,一会儿这边祭祀完,还要早些回公府去。”
老人家地心里,也是舍不得长孙。不过作为一个母亲。她也不忍心直接同儿子、媳妇说,让他们将长子寿儿留在这边。[]重生于康熙末年495
塞什图见母亲松口,喜逐颜开,使劲点点头,道:“嗯。儿子这就下去预备……”
三十了,不只寻常人家要拜祭祖宗,就是帝王之家也不例外。
各个王府地皇子皇孙,福晋侧福晋。都是一大早进宫,也参与宫廷祭祖之事。
八阿哥还是“闭门养病”,八福晋却仍是盛装打扮了,往宫里给太后、众妃请安。
同众位阿哥一道站在乾清宫里,九阿哥与十阿哥的脸色都不太好,带着几分阴霾,丝毫没有过年的喜气。
八阿哥并不是头一遭受到申饬,早在“一废太子”时百官举荐后。他也受过申饬,最后还是不了了事。
“毙鹰事件”一出,三阿哥心里原本高兴着,如今却是有几分忐忑。虽说皇父骂得难听,但是并没有下一步发落。
八阿哥长袖善舞,加上其妻族安王府昔日余威,使得朝野应和着地不在少数。
有些人见风使舵,有些人则是还不放弃“拥立之功”的美梦。
四阿哥还是一张冷面。看着肃穆得很。他的心里。则是想到了多年不能入宫的十三阿哥,对于八阿哥的荣誉。他反而不太放在心上了。
“圣心难测”,上月发作了八阿哥,谁晓得皇父下个月发作哪个,又是什么名号?
正如戴铎信中所说,他能做地,就是埋头做事,“友爱”兄弟,做个“恭顺”的儿臣。
貌合神离,说得就是这些天家手足。
不管心里如何想,兄弟之间说起话来,多是温煦得很。当然,性子耿直的十阿哥除外。只是他如今面色阴郁,言语不多,除了同五阿哥、九阿哥说说话,其他人都是爱理不理地。
七阿哥扫了眼彼此寒暄的三阿哥与四阿哥,觉得有些碍眼,转过身来,同十二阿哥说话。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小声说着话,心里却是想着,今年又是选秀之年,后宫前几年新进的贵人都生了阿哥,要是今年能赶上后宫册封,不晓的额娘的品级能不能升上一级。
虽说后宫之中,十六阿哥生母王氏名份为“贵人”,但是一向供给早已经是“嫔”待遇。后宫往来,众人也都是以“王嫔”称之。
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王氏也不敢拿大,就是遇到刚册封地贵人,也要以平礼见之。
如今,她也是做祖母的人了,十六阿哥希望自己的额娘能过地顺心些,不必再这般小心行事。
貌合神离也罢,心怀怪胎也好,对于站在殿里地那些儿子,康熙实生不出亲近之心。
他坐在东暖阁里,没有立时出去,而是坐在炕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同长孙弘晳说话。
弘晳机灵虽机灵,但是早年地性子有些跳脱。这几年,经历地事儿多了,他看着也沉稳许多。
看着长孙,想着被拘谨的二阿哥,康熙眯了眯眼,想起逝去多年的发妻,心里生出些许凄凉。
儿孙满堂,却感觉不到团圆之意,这人世间,最孤独地,就是帝王。
转眼,忙过了半天,到日暮时分,曹家上下齐聚祠堂,拜祭了祖宗。
繁琐的祭祀礼后,天色已经尽黑了,众人回兰院吃年夜饭。
前院众仆,与后院的丫鬟婆子,除了身上有差事的外,也都在前后院吃席。
兰院上房,西侧间里。
地下摆了屏风,屏风里设了炕桌,坐着女眷;屏风外是地桌,则是曹寅带着子侄团坐。
天佑与恒生两个还小,由奶子抱着,跟在祖母身边。
按照规矩,李氏、兆佳氏面前,是没有媳妇的座位的。只是李氏心疼初瑜,让她在炕边坐了,然后笑对兆佳氏道:“弟妹,大过年的,两位侄媳妇儿也忙了大半天,这规矩明儿再立,先让她们松泛一晚。”
静惠还没什么,如慧那边,兆佳氏见她精神不足,也有些不放心,怕是做新媳妇累坏了。
听了李氏的话,她心里虽乐意,面上还是忍不住说道:“还是嫂子心疼她们,倒显得我是个坏婆婆了。”说着,对她们两个道:“还不快谢过大太太慈爱?”
静惠与如慧冲李氏俯俯身,道:“谢过大太太。”
李氏被兆佳氏前面一句话呛得无语,只是大过年地,也不好与之计较,便对两个侄媳妇笑笑,叫丫鬟给她们端凳子。
天佑与恒生,一个三岁,一个两岁,多少记得点事儿。
虽说恒生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了,但是看到兆佳氏的那刻,小家伙仍是不由地一哆嗦。
他拉住天佑不撒手,将小身子藏在李氏身后,不敢去看兆佳氏。
天佑拉住弟弟的手,望向兆佳氏,也带着几分畏惧与提防,蹭到李氏身边,奶声奶气道:“祖母,坏人来了,打弟弟……”
一句童言,不禁使得兆佳氏变了脸色,连屏风外的曹颂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