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咱们过去!”
最后一辆鸾幸香车过去,她回头拉了他一下,眉目飞扬生动得好像笑意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似的,她一向都是这么活泼阳光的,他也很高兴,立即就跟着出去了。
两只黑色夜鸟般的身影无声而过,穿过御花园,最后落在西边那那一片被半单独围起来的宫殿群边上。
这里就是公主殿了。
这是一座独立的大宫苑,里面有花园有水榭有甬道有亭台楼阁,疏疏密密大概有十来座的宫室,对比起外头的宫殿来说,看着要更小巧精致一些。
沈箐探头一看,有点头秃,原本她以为就剩一个公主居住了,那肯定就该一个宫室亮着灯火吧,不料眼前这十数个宫室,个个都见灯光的,看起来一片灯火辉煌,就是传说中的百花台没见一点影子。
……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当皇帝的都不是啥好鸟。
得,一个一个找吧。
燕长庭和沈箐从最左边找起,一路找过去,找到第七个的时候,两人终于找到了四公主居住的百花台,……就一块匾符合这个名字的。
只不过吧,两人看来看去,就是没看见百花公主本人。
七八个衣着秀美的宫人弯腰叠着衣裳、铺整床铺、公主的拽地长裙就看见了,可惜就是不见公主,热气腾腾的膳食已经摆了一桌,可侍膳的两个年轻宫女对视了一眼,面露无奈。
这公主究竟哪去了?
正找得有点怀疑人生,忽听见外头一声娇喝,还有嗖嗖甩鞭子的声音,“谁给你们的狗胆子拦我的,本公主是囚犯吗?!”
燕长庭沈箐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掉头往公主殿大门去了。
不过由于宫苑中心是湖泊,视野太开阔,两人不得不绕了点道,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喧闹已经结束了,那一大排今天才被西瓯王遣过来在宫墙外和宫苑大门前站岗的皇卫又站了回去。
人还挺多的,足足一百多人,害得沈箐刚才进来废老鼻子劲了。
不过由侧面印证,这公主有点野啊。
转过长廊,便看见尽头亭榭外头的栏杆上,坐着一名身材高挑的蓝衣太监,一手执着金鞭,气哼哼地甩着,眉黑眼大,肤色粉白,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头戴一顶瓜皮帽,脑后垂了一条乌溜溜的大辫子。
这位正是百花公主百里珍。
她倚在栏杆上,翘着二郎腿,十分不耐烦听着王后遣来的那两个嬷嬷嘚啵,对方苦口婆心,说女儿应规,这姿势这装束不合规矩,公主应当好生备嫁云云。
百花公主翻了白眼:“本公主给了你们一刻钟,现在还有半盏茶。”
把那两个富态的嬷嬷噎了个半死,其中一个脸一板:“公主,我等乃奉王后之命,前来教引公主的!公主虽尊贵,却不可肆意妄为!”
“哟哟哟,是吗?”
百花公主打量那两个嬷嬷一眼,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嗖嗖一甩鞭子,“噗通”两声,直接把那两个胖嬷嬷一缠甩进湖里去了。
“嘴巴不干不净,洗洗去呗!”
这百花公主都懒得和你废话,一力降十会,她一个元嫡公主,连继后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个老嬷嬷不成?
“本公主就是肆意妄为了,你们能耐我何?哼!”
她拍拍手,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不许拉她们,谁拉本宫扔谁。”
她扶了扶歪掉的蓝色瓜皮帽,笑得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齿,转身就走,后头那群今天才来的王后侍女面面相觑,最后急忙跟着她去了。
百花公主撇撇嘴,狗屁膏药似的,真是烦死了,不过她终于搞掉那两个老太婆了。
百里珍步履如风,一路走到长廊尽头,“都站住,不许跟着来。”
“本公主要上茅房!”
侍女们震惊了,这可是她们第一次听见宫里的贵人大喇喇说上茅房的,而且公主不是在寝宫有厕间、还配有香木桶香木屑的吗?这百花公主怎么会有这种癖好啊啊!
百里珍才不理她们,回头警告用长鞭指了指,“哐当”一声拉开臭烘烘的茅房门,仰首阔步就进去了。
不过一关门,她就帅气不起来了,捂着鼻子快速冲到厕廊尽头,“五郎,五郎!”
茅厕尽头的一个杂物间闪出来一个高大挺拔身穿深红护卫服的极年轻也极魁梧的男子,“公主!”
“怎么办怎么办?”
百里珍很焦急:“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他们都不上钩!”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真被迫嫁给那个大殷老头子当妾吧!
她气苦,“我那父王,眼里就只有银子!”
“卖女求钱,真不是个东西!”
百里珍野是真野,皇帝老子也照骂,可惜骂解决不了问题啊,她正愁眉苦脸间,忽头顶有一道清脆的女声说:“想不嫁,那还不容易?”
那声音清越轻盈,压得有点低,很感兴趣,还凑得很近,像说悄悄话似的样子。
百里珍:“???”
她猛地抬头,只见头顶木板墙头的最顶上,不是什么时候露出小半张脸,乌溜溜的刘海下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弯弯的,见她抬头看来,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百里珍:“!!!”
“什么人,好大的狗胆!”
方才痛骂她老子是个狗东西的百里珍和眉蹙深深的木哥立马反应过来,百里珍抽出短匕反手一戳,同时跳起另一手一抄,够住沈箐的手肘把她往里一拽!
沈箐和她身后的燕长庭顺势往里一跳,两男两女,立即战在了一起。
木哥迎上燕长庭,燕长庭功夫极厉害,但这个魁梧年轻人木哥身手也不差,并且他天生神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宫廷皇卫中的佼佼者,要不是因为百里珍,他早就高升甚至外放了,断不会藏拙窝在这个小小的公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