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崔德一把拉住李贞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李贞姬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眼睁睁地看着黄大有捏开朱檀蕴的嘴巴,整个瓶子竖了起来。朱檀蕴坦然受之,脸上一片安详。黄大有松开朱檀蕴,从桌上取过烛台,点燃了殿中的布幔,低声道:“娘娘,该上路了。”
偏殿大火,整个内廷一片沸腾。
“万岁,奴婢有罪,迟了一步,硕妃娘娘跟十公主已经举火自尽了”黄大有跪在朱元璋的脚下哭诉道。
接连的打击让朱元璋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摇头叹息道:“贞儿也不肯原谅我罢了无论能否找到尸骸,都厚葬之,把圣旨一并烧给她们母女吧传旨燕王朱棣,禁足解除、准许奔丧,丧事毕,就藩吧”
当日晚,朱棣和徐妙云接到云霄的平安书信,信上只有五个字:“凤歌笑孔丘。”随后,宫内传来噩耗,硕妃娘娘与十公主举火自尽。朱棣和徐妙云如遭雷击,第二天,燕王府亦是传来噩耗,燕王疯了。整个人时而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时而正襟危坐埋头苦读,时而癫狂,时而正常。同日,康府诰命徐秋留书一封,自言“还命”,在下关江面上,于众目睽睽之中蹈水自尽。从此,应天百姓又多了一笔谈资。
先是被打入冷宫,随后便举火自尽,就连唯一的儿子也疯了,李贞姬的身后事颇为凄凉。论理,不过是个侧室,大臣们吊唁了一番便各自回去,宫里的其他妃子更是唯恐避之不及。除了朱元璋在散朝之后偶尔来坐坐,只有半疯半傻的朱棣和跪在灵位前的徐妙云,再加一个,杨妃。
朱标吊唁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往寝宫拜见了朱元璋。
犹豫良久,朱标跪问道:“父皇这次明明错了,为什么不诏告天下,赦免五叔为什么不圣旨一封向五叔道歉自古仁君罪己者常有,父皇为何不做如今硕妃自尽,难道父皇要等五叔兴师问罪么”
朱元璋沉默良久,徐徐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一纸诏书过去道歉,哪里来的诚意天资千里登门致歉,于礼又不合;若是不予爵禄加封,则空口言歉,百姓亦不屑为之;若是因此而加封,岂不因杀妻子而求荣宠诟病于世”
朱标又问道:“胡惟庸有罪,诛一人而已,何故株连甚广儿臣的侍读曾言,人君因一时之怒,一己之私而流血千里,乃是不德。”
“放肆”朱元璋有些生气道,“你懂什么”
朱标仰头道:“儿臣什么都不懂可是儿臣却知道人君须得宽容待人,胡惟庸错了该杀,可是那些稍有牵涉的大臣又有什么错他们的妻儿又有什么错”
朱元璋的脸立刻黑了下来,沉声道:“黄大有,去兵备司取一根狼牙棍来”黄大有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命人带着一根不算太大的狼牙棍走了进来。朱元璋没出声,直接走下台阶握住狼牙棍的柄,递到朱标面前,喝道:“拿住”
朱标看着满是倒刺的狼牙棍,额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脸上却还恭敬:“都是刺,儿臣不能。”
朱元璋这才缓下脸色,点头道:“知道就好你是早晚要接下这根棍子的,如今棍子刺太多,父皇帮你拔干净,有什么不好”
朱标怔了怔,咬咬牙道:“儿臣不敢若是接下这根棍子需要数万无辜者的鲜血,儿臣宁可不要”
朱元璋顿时大怒,厉喝道:“逆子敢尔好好的江山你不要,你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朕么对得起你母后么”说着手一扬,狼牙棍就向朱标砸去,朱标一惊,慌忙躲闪,父子两个在殿内相逐起来。
第六百一十章风云再变
旁边的黄大有慌了,连忙上前劝阻道:“万岁息怒万岁息怒太子殿下宽仁忠厚,不忍多杀,乃是一代仁君,这都是万岁跟皇后教导得好太子偶尔失言,乃是无心,万岁纵要教训儿子,申斥两句便是,亲父子如何使得这等兵器”说着,朝殿门口的侍卫喊道:“都傻了还不快请太子殿下暂避谢罪”
朱元璋气呼呼地吼道:“这个忤逆子他居然连皇位都不要了他是要气死我朕今天不教训教训他,朕还有这个脸下去见秀英放开放开都松手谁再阻拦,以谋逆论罪”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傻了眼,以谋逆论罪啊宫墙外面几万个人头还血淋淋地摆在那儿呢所有人立刻停了手,朱元璋拎着狼牙棒追了过去,朱标大骇,连忙绕着殿中的柱子奔走。慌忙件脚下一个趔趄,被长袍下摆绊倒,整个人扑到了地上,一轴画卷从袖子里滚了出来。
朱元璋追上去,狼牙棒高高扬起却突然停住了,眼睛贮满泪水,盯着画卷良久不语,黄大有远远地窥去,看到地上的画卷正是马秀英的画像,心里顿时一松:总算没事儿了好险
朱标看到马秀英的画像,立即捧到话里痛哭起来,呼道:“母后您为何不带儿臣一同去了”
一言出口,朱元璋也是老泪纵横,长叹一声,将狼牙棍摔到地上,挥挥手道:“出去出去回宫对着你母后反省去”
朱标擦擦眼泪起身,向朱元璋行了个礼,抱着马秀英的画像一路哭了出去。可出乎天下人意料的是,太子朱标回东宫之后便一病不起,朱元璋爱子之心益重,不但太医院倾巢而出,还广征天下名医为朱标医治,可朱标的病情却一天沉似一天。
李贞姬终七之后,徐妙云便带着半疯半傻的朱棣前往北平就藩。徐达虽然不忍,可到底不能违了朝廷法度,只得送到江边渡头上,洒泪而别。就在徐达准备回城的时候,不知道谁塞给了徐达一个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毒。”
徐达一阵迟疑,旋即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结果,连忙揣着纸条进了宫。朱元璋看到纸条之后旋即想到了纸条的来历,也随即想到了这个“毒”字是什么意思。当即下诏命令沐英带着蓝芷立刻进京。
已经回到南疆的沐英和蓝芷早就得了云霄的书信,接到圣旨之后立刻带着卫队启程,可刚刚入湘,整个卫队就不断地被拦截狙击,两人叫苦不迭。沐英如今已经被加封为黔国公,按例国公进京带的人马都是有限制的,两个人的卫队虽然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可再怎么也扛不住高频率的阻截,虽然沿途的地方官急得几乎上吊抹脖子,可两人的行程依然举步维艰。
“万岁,黔国公和国公夫人昨日再次遭袭,拖延了几个时辰,想来要到明日才能上船”毛骧恭敬地行礼道。
朱元璋眼中隐隐闪过一抹怒气:“胡惟庸的案子只看见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没看见这些反贼消停过这都多少波死士了反贼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臣,有罪”毛骧拜倒在地,言语中有些惶恐。
“有罪你当然有”朱元璋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报仇报得挺痛快,抓了这么多人,杀了这么多人,剥皮的,砍断手脚的,活刮的,活烤的,哼哼,你心里痛快了,可这个暴君的名声却是朕扛了结果呢,朕扛了这个污名,却连救自己的儿子都是束手无策”
毛骧悚然,只是垂首不语。
朱元璋又道:“你贪杀嗜杀,手段残忍,在民间士林的风评已经极差,不知道有多少御史给朕上疏说,明君不当用酷吏,你懂么”
毛骧一怔,旋即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这是要卸磨杀驴、平息众怒了。自己当刀子使的任务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眼前的这位万岁要赶快撇清关系,省得攸攸众口把唾沫星子全都吐到皇宫门口。想到这里,心里反而坦然,淡淡一笑,叩头道:“臣懂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懂了就好给你两天时间,回去好好安排一下,自己去镇抚司大牢里寻个单间儿吧朕不会太为难你”
毛骧低下头,对着地面冷笑一声,叩首道:“臣,谢主隆恩”言毕起身,缓缓地退了出去,刚到门口,朱元璋突然开口道:“毛骧,这么多年,你做下的事朕是知道的,你极力保全韩清家眷子女的事,朕也是知道的,你放心,经过老五的事之后,朕明白了很多东西,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的子嗣朕会给他们一场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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