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上马回到应天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此时再叫开城门就坏了规矩。心里埋怨一阵,要不是老朱那厮硬要按下他喝酒,应当赶得及进城。这下倒好,难道再跑回去找那厮借床
云霄晃了晃脑袋醒了醒酒,想起来一个去处。
“有几天没瞧见大和尚了,不如就去定林寺走一遭”想过之后,勒转马头,朝定林寺慢慢晃过去。
踏月而行的确别有一番滋味,看着漫天星斗,云霄心内一阵空明。走了不知多久,路边黑魆魆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云霄声色不动,指尖已然夹住了几枚铜钱。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草丛中缓缓走了出来,站在路口,揭开头顶的黑罩。
“师姐”云霄的酒一下子醒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拦路的正是在云霄的挂名师姐芳华。
“十天前我去紫金山踏青的时候,遇上了一位名叫周颠的仙长。他看了我片刻,居然就知道了你我的故事。我问他能不能见到你,他说他算到今日此时你必从此路经过,还让我昨天去定林寺拜访道衍大师”
“什么”云霄奇道,“周仙长居然连这些都算到了有让你去找大和尚做什么”
芳华在黑暗中有些焦躁道:“两年不见,你就不能下马来说话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低贱”
“当然不是”云霄连忙下马,“刚刚我也是着急不是”
“这林子后面有条小河,去那儿说话。”芳华也没多说,扭过身又将斗篷阖上,钻进了林子,云霄连忙牵着马,将马系到林子中间,随着芳华朝河边走去。
河面不宽,水流不急,只听到淙淙的水声,月光洒在河面上,跃出点点银光。春日里颇有些微寒,虫鸟们都还没有出来活动,除了水声,周围一片寂静。河边的大青石上放着一个描漆食盒,食盒边摆着一个酒坛。食盒和酒坛的旁边摆着两个坐垫。
“你来了多久”一看这布置,就知道这绝不是匆匆而来,云霄迟疑一番问道。
“我怕走夜路,天没黑就过来了,”芳华的语气淡淡地,“天儿凉,我只带了些冷切的肉食和干果儿,给你下酒驱寒。月色不错,也不用篝火。”
云霄在坐垫上坐定,自己动手排开酒坛泥封,又从食盒中取出一只空碗,抱起酒坛自斟了半碗,一口喝尽,放下酒碗道:“大和尚有什么话说”
芳华从食盒里抽出一个木制的酒勺,给自己的碗里舀了半勺酒,半揭面纱,只露出嘴唇,浅浅啄了一口:“大师昨日说,今儿一早他就带着几个弟子南下了。说是明公已经允诺日后重建南少林,大师现下就是南下寻找失散的师兄弟,组建僧兵营,辅佐明公。”
云霄苦笑摇头道:“大哥什么时候也这般精明了一点赔本买卖都不做”
芳华又给云霄舀了一碗酒,幽幽道:“那位周仙长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料定你今儿晚上一定到处乱扯”
云霄被猜中心事,颇有些尴尬,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其实,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芳华叹息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对着银光闪闪的河水一阵沉默,半晌,芳华开口道:“你应天的时候,我给你去过帖子,本就不指望你能亲自来,怎么连回拜的帖子都是找人代笔难道我就这么”
“不是”云霄放下酒碗道,“回来之后看到你的拜帖之后,我就去调阅你来应天之后的所有档案。看过之后我就更加不敢找你了”
芳华冷哼一声道:“我跟窑姐儿差不多了是不是怕坏了自己名声还是怕你妻子醋海生波”
云霄淡然笑道:“我怕这个整日去你那儿的都是什么人李善长、胡惟庸、还有他们手下那些大儒才子,义军之下的多数武将,我若是担心自己名声,他们还不怕得要死他们不但不在乎,反而有个风流之名,轮到我,我就会怕”
芳华又冷笑道:“那就是嫌我人尽可夫了没错,应天那么多男人都在我那儿留宿过,我是不知廉耻,可他们没人见过我的真面目恩公他教过我易容之术,皮面具外的面孔虽然漂亮,可到底是假的,全天下,只有你这一个男人见过我的真面目”旋即又惨然道:“不过,那又怎样这副皮囊,早就脏得不成样子”
云霄皱眉道:“听我说完行不行你忘了你身上的滴血狼头刺青了在应天,血狼会的事儿只有我和几个兄弟知道得比较清楚,其余文武一概不知。若是那些人里面有血狼会的细作怎么办看到我去你那儿留宿却不难为你,必然起疑现在有那么多人到你那儿去我想,应该很快就有人找你了”
芳华脸色变了变,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霄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呷了一口道:“对于血狼会而言,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一个带着滴血狼头刺青的人游离在外,要么继续利用你,要么灭口。你呀,就算忍不住不是还有别的方法解决么何苦到处”
芳华凄然一笑道:“你说得没错,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云霄身躯陡然一震,连忙问道:“谁”
芳华摇头道:“不知道,他们每次来都带着面具,声音也变了,却是猜不着到底是谁”
“他们不止一个那他们都要你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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