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寺高塔上的钦察,最后很无奈的下令解散,因为他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时机。
时间一点点的悄然流逝,人马沸腾的大换防完成后,布哈峻内外都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静,很多人在同一时刻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很多人在同一时刻抬起头来,仰望着同一片蓝天。似乎是要透过阳光,透过云层,看到那只主宰天地万物的巨手。
末日的审判,不会因为有些人害怕,就推迟举行。夕阳西去,玉兔升空,皎洁的月色下,乌兰营地的一处空地上,正在决定着审判的最后程序。
岳震夫妻,巴雅特、札比尔,古斯和拓拔硕风,沐兰朵和回纥雪风的大小头目,都聚集在了这里。
“不用再争了,今天我要行使头人的权利,所有人必须服从安排,不得违抗”岳震严厉的声音让大家安静下来,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牵引过来。“我答应过札比尔,明天的决战由战车来主攻,但是我将取代札比尔指挥战斗。我的战车上,巴雅特是驭者,月亮是弓箭手。”
“雪风在左,古斯大叔的红驼队在右。”说到雪风的安排,岳震的目光自然就投向回纥头目们那边,却不料沐兰朵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一撞又各自匆忙闪躲,这是在沐兰枫离开后,他们第一次眼神的交汇。
“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雪风和红驼队只是明天的预备战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战场。违抗者,就是不把我这个头人放在眼里”
或许是他自己也觉得口气太强硬,顿了片刻,岳震的语气明显的舒缓很多。“库莫奚人无处可逃,越是这样敌人就越危险,就更要加倍小心。”
“说实话,如果不是伯德钦察跳出来,玩什么挑战的把戏,我才不愿意和他这样面对面的硬捍,我更希望不流一滴血,就把库莫奚人困死在布哈峻。虽然天不遂人愿,但是对于明天的决战,我知道大量的轻伤员是无法避免的,甚至重伤我也能够容忍,我不能接受的是,明天还有部族兄弟在战斗中丢掉性命”
他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就算是和他最亲近的拓跋月,也不由暗暗埋怨丈夫这个目标有些不切实际。
“怎么,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岳震挑眉环顾四周,朗声道:“我们很多人都有狩猎的经验,请问,聪明理智的猎手,会靠近奄奄一息的野兽,和它生死一搏吗”
“很显然,那样的猎手,也活不到今天。祖先庇佑我们,让我们得到了战甲;老天眷顾乌兰,给我们送来了大群野马;我们自己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打造这支战车部队,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弓箭手和弩箭车的指挥官你们听好,明天的战斗过后,我要检查每辆箭车和每一位箭手的装备。如果你们的车上,箭壶中,还有一支箭没有射向敌人,就罚你们代替马儿,拉着你们的战车走回鱼儿海子。”
人丛中响起一阵嬉笑,拓跋月抗声道:“骑兵对冲,敌我转瞬间就混在一起,我们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把箭射完”
“时间,说得好”给妻子奉上一个赞赏的微笑,两人的嘴角也同时绽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在夫妻两一唱一和中间,岳震开始给兄弟们上课。
“敌人不会站在那等着挨箭,我们要做的就是和他们抢时间,完全没有必要追求一击必杀,就算射到敌人脚指头上,也会直接降低他们的战斗力,射不到人还可以射骆驼。归根结底一个字,射拼命的射我很乐意看到,明天我们用弓箭就能结束战斗。”
“我作为明天的指挥官,会尽力为你们营造有力的局势,不会过早的与他们短兵相接,记住,多一支箭射进敌群,我们就可能少一个敌人。”
看到成功确立了远程打击的主体思想,岳震觉得该说的基本都说过了,也就站起身来大声道:“好了,战前会议就到这里,战车上的兄弟们立刻睡觉,晚上守夜的事交给雪风和红驼队。散了,散了,养足精神,明天好好跟库莫奚人算账”
大家慢慢散去,营地里又恢复了寂静。岳震和拓跋月也懒得再支帐篷,就和躺在为他们准备的战车里,打算凑活一宿,巴雅特识趣的远远躲开了。
这几天拓跋月一直陪在沐兰朵身边,夫妻俩鲜有这样亲近的机会。置身丈夫踏实而温暖的怀抱,善良的女人又不禁想起孤苦无依的大嫂,她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像嫂子那样痛失挚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感觉到妻子身上淡淡的哀伤,岳震却也想不出什么言语能抚慰一二,只能是默默的抱紧她,吻吻她的额头脸颊,无声的传递着相濡以沫。
无需刻意的去寻找,唇齿相接的亲吻悄然而至。不经意间,他们宛若回到初恋时,热烈的亲吻之间,没有一丝欲望,只是想吸吮着彼此最柔软的柔情,只是想让彼此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一起成长会在爱情里留下印记,一起悲伤痛苦也会在爱情里留下烙印。这些包裹在深深依恋之中的记忆,就好似一粒粒随风飘落泥土的种子,它们慢慢破土而出,它们慢慢生根发芽,慢慢在两个人的花园里,磬香四溢,永远都不会散去。
吻累了,夫妻交颈而眠,岳震做了一个开心的美梦。梦境中,沐兰枫和他一样转世重生,梦境中,他的兄弟依旧白衣胜雪,神采飞扬。
梦醒来,他泪流满面。梦醒来,他擦干泪水,在晨曦中安静的穿戴盔甲,安安静静的擦拭着两把战刀。
锡丹部的牦牛哨兵,看到第一匹红骆驼走出布哈峻时,吹响了牛角号,低沉悠扬的号角遥相呼应,连绵不断,锡丹部的牦牛大队率先向西进发。梆鼓齐鸣,节律紧凑,西夏铁鹞子大队紧跟着缓缓而出,两路人马一左一右遥遥看守着库莫奚人的红驼队,两黑一红,就好像三块巨大的毯子,铺在了布哈峻西边的草原上。
第一声号角响起的时候,岳震就带着战车稍稍后撤,撤到距离布哈峻大约三四百丈,车队才转身布阵,雪风和乌兰自己的红驼队,分列在车队两翼。
战车的队列很整齐,但是队列之间的间隙宽敞,这是岳震特意为弩箭车留下的通道,弩箭车可以在这些通道里任意奔驰转向。
就在库莫奚人离开布哈峻的时候,一个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变故,也随之而来。库莫奚人身后的布哈峻,先是慢慢的青烟缭绕,紧跟着浓烟滚滚升腾,眨眼间就是红光冲天,这座多灾多难的高原集市,片刻的功夫就被吞没在一片火海中。
“该死”岳震的拳头狠狠砸在车厢,整个车身也跟着他的愤怒颤抖起来。可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