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担心小布赤肯定会要难过好一阵子。
尽管格桑的收获不多,相比其他猎手显得有些单薄,但是父女两个依然很高兴,小布赤忙活着把猎物分开,掰着小指头,盘算着给这家送什么,给那家又送去什么。
岳震在一旁默默地打下手,他心里很明白,格桑大叔因为救自己的这件事情,错过了狩猎的最好季节。
雪一点点的融入大地,猎人的突击行动要等到来年的开春了,漫长而又艰苦的山林追逐生活又将开始。格桑就趁着这段短暂的休闲时光,忙碌准备着一年当中需要用到的工具,修弓、制箭、打磨刀斧,把雨季里必备的皮帐篷也修补一新。
岳震一边帮忙,一边觉得不可思议。常见军中兵器的他根本无法想象,就是眼前这些原始而简陋的武器,居然就能猎获山里的那些走兽飞禽。
一段时间下来,岳震觉得受益匪浅。不管是从格桑那里听来朴实而实用的野外生存技巧,还是猎人对各种武器使用上的深刻认识,都让他觉得茅塞顿开,进入了一个暂新的天地。而且每个猎人都是用刀的好手,尤其是使用短刀和大型野兽近身搏斗的经验,岳震每次听的都是如痴如醉,热血沸腾,仿佛身临其境。
两个人朝夕相处,还让岳震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现在不但能用吐蕃语和格桑流畅的对话,就是女真话,回纥语,他也能听懂,并且能说那么几句。
有格桑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师,岳震越来越觉得高原上的生活,格外动人。
每年都来的那支商队离开时,带走临山原所有的皮毛、药材,留下了青稞、盐巴。临山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所有即将离家的猎手又都坐到一起。岳震一开始没弄明白,到后来他才慢慢听懂,大家商量的是羊群的问题。
原来临山原的草场有限,根本没办法饲养大群的牛羊,这也是没有牧民愿意定居这里的原因。但是羊肉、羊奶、酥油又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所以临山原的人们也养羊,就是数量比较少,多的人家有五、六只,少的人家只有两、三只。岳震知道,小布赤每天都要照顾家里一大一小,两只羊。
人们每年开春都要把所有的羊集中起来,留一个人放牧。现在大家讨论的就是,今年谁要留下来。
五个小羊羔。留下来照顾羊群的人,明年再合群的时候可以从羊群里挑五个羊羔。
原打算和格桑上山狩猎的岳震不由得怦然心动。对于格桑家,这种人丁稀少的人家来说,五个羊羔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能收获五张上好的羊皮不说,就是那些羊肉,制成风干肉条,足够爷俩渡过一个青不接的冬季。
“我去。”生怕被别人抢走的岳震站起来。“我去放羊。”
接下来的事情让岳震很感动,没有任何的迟疑,大家一致同意。因为在临山原人们的字典里没有不信任这个词汇,既然这个汉人少年答应了,他就一定能够做好。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个好心的少年是想要报答格桑。自个家里的那几只羊,能托付给一个好心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回家的路上,格桑一直很沉默,直到远远的看见了土屋,他才停下来。
“孩子,你不需要这样的。尽管你没有说过,大叔也能猜到,你是一个做大事情的人。从现在到冬季,还有很漫长的一段时光。”
岳震笑了,尽管他比格桑大叔只矮一点,可是他也不敢去搂住大叔的肩头,因为他觉得格桑是长辈。“嘿嘿大叔,您猜错了。我哪是什么做大事情的人。在南方,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亲人快乐的生活。在这里也一样,您和小布赤是我的亲人,能给家里出一份力,我真的很开心。”
格桑用那双闪亮的眼睛看着他,直到看得他心里有点发毛。“唉,年轻人,大叔不会看错的,算了不说这些了。既然你已经决定留下来到冬季,大叔也不会赶你回去的。”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想尽快离开,而且还想让大叔和布赤妹妹与我一起走。”
轻轻笑笑,格桑点头说:“我能看出来,你很疼爱布赤,小布赤她也很喜欢你,你们两个就像亲兄妹一样。孩子,你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岳震没有再看吐蕃汉子,而是看向安静的临山原,“后来慢慢的发现我错了,您的根在这里,您的魂也在这里。我也许能够带您一起回去,但是我没办法把这里的宁静安详也带回去,我们那里虽然很繁华,很富足,我也有能力让您和布赤生活得很好,很安逸。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您想要的生活,我不能那样自私。”
格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锤锤他的膛,很用力,然后才迈步往家里走去
第一百六十九节
当小布赤听说阿哥要到水洼那边放羊,很开心,阿哥暂时不会离开,对小女孩来讲无疑是最好的消息。岳震憧憬的描绘着羊圈里多了五个可爱的小羊羔,他还不忘模仿几下小羊咩咩的叫声,兄妹两个顿时笑作一团,小土屋里盛满了幸福。
人选确定,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临山原的男女老少全体出动,把水洼旁的土屋、羊圈修缮一番。
因为每年都要用,每年也都会修整,所以工作量也不是很繁重。一天的时间过去后,未来几个月里,岳震工作、生活的的场所已经焕然一新了。
工作结束,乡邻们纷纷踏着夜色回后离开的是格桑爷俩。小布赤临走的时候已经眼泪汪汪了,小姑娘很担心没人照顾的阿哥。若不是阿爸会不定期的回家,家里也需要有人照料,岳震知道她一定会搬来和自己一起放羊的。
“又不是见不到了”
“布赤每天取水,到时候都会见到阿哥的啊。”
“乡邻们留下这么多好吃的,阿哥等你来一起吃。”
岳震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和小妹妹朝夕相处习惯了,乍一分开,不免也有些怅然若失。可是他还是摆出笑脸,好说歹说一通,这才让小布赤依依不舍的离去。
入夜,万籁寂静。岳震坐在羊圈的土墙上,嗅着若有若无的草香,独自享受着空灵安详的夜色。一个人真正静下来的时候也正是思维最活跃灵动的时刻,更何况他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实在过于精彩,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
算算日子,申屠他们应该回到襄阳,自己写给亲人们的书信也应当送到了。
gu903();眼前幻化出一个个影像,父帅,娘亲,大哥,小雷,姐姐夫妻两个,禄伯、张伯、易安阿姨你们都还好吗没有我的日子里生活是否依旧父亲是否还是流连在案头的地图前,壮怀依旧激荡;母亲、姐姐是否依旧在灯前窗下絮絮低语,惦记着小二;姐夫啊,你和俺老姐如此恩爱,也该给小舅子生个外甥出来玩玩了吧;汇丰号的三位老人家,您们的身体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