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猫四只猫腿软趴趴倒下,她悲伤地用喵喵语和大白猫告别。
对不起,好心肠的帅气大白先生,今天我就要被人类剥掉皮了。
对不起,早晨的奶,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应该留给其他更聪明的猫咪喝。
对不起,能帮她挡住雨水的空罐头。
对不起,我是个没有任何用处的笨蛋小猫。
……
并没有疼痛,尾巴不痛,高贵的猫猫臀也不痛。
人类伸出一根手指,指腹贴在小花猫硬硬的、毛发稀疏的小猫肚皮上,轻柔地揉了揉,像是怕惊动梅花上的雪,不敢用力,像是怕力道一重就会将猫猫按到嗝屁。
小花猫倒是感觉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力量,从优雅的尾骨处如雨水流淌,稀里哗啦,她茫然地趴在柔软的毛毯上,停止害怕的咪呜,两只前爪,不由自主地在毛毯上刨了两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刨。
好像大白猫先生在嘘嘘和臭臭完也要刨一刨。
前爪刨刨,喵喵挖坑;
后爪蹬蹬,吭呲填土。
猫咪粉红色的、健康的后爪无意识地挠了挠,小花猫听到一种哗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那天在垃圾桶中将她裹住的东西发出声响,然后,是雄性人类濒临崩溃的叹息。
“天啊,天啊,天啊。”
猫猫抖爪,喵音小小。
“喵呜?喵呜?喵呜?”
小花猫听不懂。
她只能听懂猫猫的语言,完全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做出奇怪事情的雄性人类在说什么,她只能确认一点,对方不想杀死猫咪,但却会对猫咪做出奇怪的事情。
但是……硬邦邦的肚子好像好多了,不那么痛苦。
小花猫缩缩耳朵,悄悄地伸懒腰,两只前爪努力往前伸,张开肉垫,爪爪开花。
“咪呜~”
“天啊。”
谢薄声喃喃低语,他痛苦地看着眼前狼藉,每一件东西都让他备受煎熬。
从小学时,谢薄声就察觉到自己的洁癖。
他父亲是医生,母亲是中学教师,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谢薄声,从记忆中,清洗双手,就是标准的七步洗手法,少一步都不可;在外用餐,无论是一次性餐具还是消毒柜中出来的餐具,谢薄声永远都是用热水严格烫过,再使用。
幼儿园和小学,谢薄声的餐具永远是自带,即使到了中学,也是如此,他很少吃食堂中的饭菜,不住宿,因为无法忍受和其他人住在同一宿舍——喔,倒不是指人际关系不好,与之相反,谢薄声有许多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是生活习惯很难一致,尤其是在高一强制寄宿时,谢薄声搬入宿舍第一天晚上,当看到舍友A用擦过身体的毛巾擦脸、舍友B打完篮球不洗脚不脱T恤躺下就睡,谢薄声一夜未眠。
为了维持友谊地久天长,严重洁癖谢薄声在次日便申请走读,从此以后再未住过宿舍——大学时也一样,他在外单独租了房子。
自从高中唯一一次寄宿后,谢薄声第一次面临这样让他痛苦的局面。
而为他造成如此严重暴击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还不如他巴掌大的小奶猫。
谢薄声不愿意回想自己是怎么处理的。
但他还是把小奶猫的尾巴根部擦得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的小奶猫仍旧被温暖的毛绒绒毯子裹住,它看上去很累了,趴在毛毯上终于不再咪咪呜呜地叫,也不再挣扎,乖巧得像是一个毛绒玩具,一个被裹进箬叶中的白白胖胖白糯米甜粽子——喔,不,这个“小粽子”是三花,白白的,脸颊和右耳一点点橘色,另一只耳朵末端一点黑。
谢薄声表情冷漠地将一切恢复到没有猫咪之前的模样。
换掉衣服,立刻清洗,一定要加有香气的洗衣凝珠;庆幸的是小奶猫掉毛现状不太严重,在丢进洗衣机之前,谢薄声严谨地用粘筒将衣物上附着的所有猫咪毛发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洗了两遍手。
终于搞定这一切后,谢薄声点开自己所在中国语言文学系的群中,询问。
古汉语老师谢薄声:「同学们,下午好」
古汉语老师谢薄声:「请问谁有学校流浪猫救助中心的联系方式」
谢薄声眼前发黑。
尤其是想到“照顾幼猫,需要每隔两小时喂一次奶,每隔三小时促进排便一次”的建议后。
一边在群中谢着给出联系方式的热心同学,另一边,谢薄声打开美团,开始搜索最近的宠物店,下单专业喂养小猫咪的工具,以及幼猫喝的奶粉或者奶。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大部分猫咪乳糖不耐受,因此不能给猫咪喂纯牛奶,无乳糖的舒化奶和羊奶粉只能救急使用,最好还是买专门的宠物幼猫新生猫奶粉……
目前状况下,国产尚未对宠物的食物建立起合格合规、完善的监管制度,因此最好选择一些进口食物……
猫咪的喂奶神器——
谢薄声暂停加购的手指,他回头看,毛毯中的小奶猫已经睡熟了。
还是侧卧、蜷缩抱尾巴的睡姿,这只小猫的尾巴好像比普通猫咪的尾巴要长一些,只是不知道是饿还是体型,怎么瞧怎么小一个,左边爪爪捂住脸,只露出干干净净的、梅花瓣般的肉垫,呼呼噜噜地睡,小爪子也在轻轻地动。
谢薄声大约估计一下猫咪嘴巴的大小,点开猫咪奶嘴奶瓶的尺寸详情介绍,确认能让这个小猫崽子含进去后,才点击加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