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沉白和赤剌温差点就跳起来,却被锁尔罕失剌悄悄按住。跟随脱朵的两个持刀人用手按住腰间的刀,眼睛紧紧盯着锁尔罕失剌父子。
脱朵扔掉马奶碗,用手在铁木真的脸上抹了抹,“对这样才像个英雄的样子哈哈哈”
铁木真仍然没有做声,而是紧紧盯着地上的马奶碗,在心里默默地为脱朵添上了一笔帐。
脱朵站起了身,看到地上一桶刚捣好的马奶,伸手提起。
锁尔罕失剌赶紧笑着走上来,“几位大爷每天这样巡查,实在是很辛苦的事,这桶马奶就当孝敬几位了。”
脱朵露出个令人作呕的笑,“好,那我们兄弟三个就谢谢你了”说完对着两个持刀的泰赤兀人挥挥手,“我们走”
三个人走到门口,脱朵忽然站住,回过身看着铁木真,“三天,铁木真,你的命还有三天。”
铁木真头也没抬,只是回报了一个冷笑。
脱朵刚离开,赤剌温便冲上前将解开了紧紧绑在铁木真双臂上的木枷。
铁木真被绑了三天的手臂终于得到了解脱,他活动一下肩膀,一股难言的酸痛感让他险些瘫倒在地上。
站在一边的合答安上前扶住铁木真,正在给铁木真端来羊肉的沉白不禁笑出了声音,“我们那个一直骑马射箭不让男儿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啦”
合答安立刻羞得两肋红霞。
憨厚的赤剌温一边整理木枷上的绳子一边笑了笑,对铁木真说:“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关于你的事,你手握凝血而生,草原人都知道你会成为草原上最勇敢的勇士。前几天又听说你教训了脱朵,而且在几十个泰赤兀勇士的围攻下坚持了九天,还杀死了几个泰赤兀人。”
对于铁木真来说,提起这件事无疑是痛苦的。几天来他一直生活在绝望和对家人的想念之中。
他不敢想像母亲知道将要失去他后会如何痛心,这种感觉折磨着铁木真,甚至超过了对死的恐惧。
二弟哈萨尔一向性如烈火,如果能找到泰赤兀的营地,他一定会来救他,而那样无异于自寻死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还有孛儿帖,他答应过她会回去娶她,几年来虽然历尽了艰难,但他一直没有怀疑过自己能够完成这个愿望。而现在,他知道,这一切已经注定成为泡影。
这个晚上是铁木真被抓以后过得最舒适的一个晚上,双臂不用再承担沉重的木枷,经过合答安的按摩,酸痛也已经渐渐转化成了疲惫。
铁木真沉沉地睡去,完全不知道在锁尔罕失剌家过的这一夜,对他的一生有多么重要。
第二天,铁木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毡房的门帘被掀开了一角,充满希望的朝阳透进来,毡房里明亮而温暖。
铁木真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身边传来了轻轻的捣马奶的声音,轻得像是生怕吵醒了梦乡人,这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只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清晨里醒来,兄弟姐妹们都在身边熟睡,母亲怕吵醒孩子们,把捣马奶的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泰赤兀人从来没有惊扰过他们安宁的生活,从来没有嗜血的马刀,没有胖子塔里忽台的三角眼和脱朵那表情卑鄙的脸。
第九十二章回来了
那样的生活他过了七年,现在才知道是多么珍贵。
几天以前他心里充满了由于对生命的绝望而生出的坦然,现在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多么留恋生命。
只要我一睁开眼睛,最残酷的现实就会回到眼前了。
可惜生活并不是你闭上眼睛就能逃避的,即使能,铁木真心底的英雄情结也绝不允许他逃避。于是,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正在捣马奶的合答安。
“你醒了”合答安听到了铁木真翻身的声音,转过头来。
“嗯”铁木真一边起身一边适应着仍然酸痛的肩膀。环视一下四周,屋子里只有合答安。听声音,家里的男人都在外面晒羊毛。
如果我现在冲出去,抢一匹马,能有多少机会逃离泰赤兀部
铁木真侧过头,看到毡房外不远处就栓着两匹骏马。
如果我冲出去,沉白和赤剌温一定会阻拦我,如果锁尔罕铁剌只有一个儿子就好了,任何一个,铁木真都有把握制服他。可是现在
铁木真用手捏了捏手上仍然酸痛的肌肉,感觉经过一夜的休息,自己身体的力量正在复苏。他开始悄悄计算如果自己同时对付沉白和赤剌温两个人,会有多少胜算。
“小主人,你醒了”锁尔罕失剌突然满脸笑容地出现在毡房门口,门外的阳光从锁尔罕失剌掀起的布帘后照进来,照在铁木真的身上,让他彻底清醒了。
跟阳光一起笼罩铁木真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自从自己被抓以后,锁尔罕失剌一家是对他最好的人,而自己一早上都在算计如何对付他们。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急着把那些想法实施出来。
锁尔罕失剌把一大块刚烤好的羊肉和两条肥嫩的烤羊腿放在铁木真面前,“多吃一点,一会儿他们会把你送到纳牙阿那儿,今天由他负责看管你。”
“纳牙阿”铁木真眉头一皱。他还记得那个徒手摔倒他战马的那个年轻勇士,他曾听脱朵管他叫“纳牙阿”。
“那个力气很大的纳牙阿”他问锁尔罕失剌。
“对”锁尔罕失剌点了点头,然后对铁木真温和地笑了笑,“小主人,我知道是他摔倒了你的战马,你才被脱朵抓住。但这个年轻人是个好人他和你我一样讨厌脱朵,只是做为泰赤兀人,他要听从塔里忽台的命令。”
“我知道”铁木真低头大口啃着烤羊腿,眼神若有所思。
刚吃到一半,沉白急匆匆地走进了毡房,“脱朵的手下来了”
“小主人,受委屈了”锁尔罕失剌说着,迅速在地上拿起木枷,和沉白一起替铁木真带上,绑绳索时,铁木真明显可以感觉到比以前松了很多。
“小主人。”绑好后,沉白拍了一下铁木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再忍两天,就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铁木真苦笑。
是啊再忍两天,两天以后泰赤兀人就要拿我去祭长生天了。到那时候,的确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等待的日子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当你等来的结果只有死亡的时候。
在纳牙阿负责看管铁木真的时间里,纳牙阿几乎没有看过铁木真一眼,铁木真也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脱朵的两个看守把铁木真送进他毡房时,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而那两个家伙也没有像叮嘱锁尔罕失剌那样叮嘱纳牙阿“这个犯人如何如何重要”之类的话。
从他们对纳牙阿说话时的表情看,他们对这个比铁木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很恭敬,甚至有些惧怕。
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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