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一剑把他劈死的吗还想骗人”
“不信你自己看,看那伤口”
伤口样子极凄惨,本不该让小孩子看,但玄霄心中已经有了个更不好的预感,倒不如借这机会给小孩子一个思想准备。
那“人”是被从左肩到右胯斜劈成两半的。创口四周的皮肤有些焦灼的痕迹,那显然是因着玄霄剑上的电劲。但这么大的创口,竟然没血迹流出,却是最先引起玄霄注意的地方。
到得凑近了看,两人都不由自主一阵恶心,玄霄还好,蒙易被吊在玄霄胳膊上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一边吐,一边问道:“那,那些东西是什么”
在创口里,无数暗褐色的东西在蠕动,有的大如婴儿头,有的小如豆粒,还有的细长盘结,各自蠕动着,吞噬着。
“那是嗜血术。是黑巫术的一种,和啮魂术结合在一起,就把人变成了无意识的亡魂死灵。”玄霄尽量忍住心中的恶心,解释给蒙易听,“这一定是阴帆干的好事”
玄霄转过身子,将蒙易放下,让他自己在一边吐去;然后拣起些碎柴就着火把点燃了,抛到那尸体上。
一阵滋滋的声音中,浓烟呼地冒了出来。
蒙易这时候终于忍住了呕吐,“那个阴帆是什么人”
“是黑蔚族以前的大巫师,我这次来就是追捕他的。”一边添上火头,玄霄一边给蒙易解释。
大致讲了一遍,天色已经亮了。
玄霄就着烧残了的火把挑开火堆翻了翻,见那尸体已经烧得干净,便把火把也扔到那火堆里,接过蒙易手中的火把,将散落的碎木柴屑归拢到一起,另外翻起地下的湿土把火堆掩息。
玄霄作这一切的时候,蒙易静静地在一边坐着,不知想些什么。
等玄霄收好了行囊背起来的时候,蒙易满怀忧虑的问:“玄霄叔叔,那个大坏蛋为什么会杀李老伯呢难道他跑到这边来了那村里的人会不会有危险呢”
玄霄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我们找找看吧。”心中却在惊讶蒙易这小小年纪,竟然也能想到这个问题。当然他不能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凭直觉却感到这很可能是真的。
奇怪的是,这个死灵只是漫无目的地在那里游荡,好象并没有人控制它,倒和以前阴帆的做法不同。
“来吧,我们开始找路吧。”玄霄不想蒙易太深思这问题,拉起蒙易的手就向前走去。
蒙易点点头,把玩着一根羽毛,默默地跟在了玄霄背后。
走不多久,蒙易就觉得有点不对,“咦这路我以前好象没走过吗”
说是路,未免夸张了些。虽然几百年前的一个哲人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但眼下走的,却根本是从来没有人走过的。
腐叶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蒙易还好,人小身体轻,踩上一脚不过微微凹下,玄霄一脚踩下去,往往就陷下去尺把深。颇有些不耐下,玄霄索性将蒙易放在背囊上,运起轻功,纵步如飞。
听到蒙易的问话,玄霄扭头笑了一下,“我走的是近路。”
蒙易噢了一声,随即奇怪地问:“可你怎么知道的呢”
玄霄装作没听见,继续纵跃向前。心想总不能告诉那孩子自己根本就是以真电之印跟踪早上那个怪物来的痕迹吧否则那孩子这么聪明,不是一下子就猜出来自己心中的想法了还不得又哭得什么似的。
不过半个时辰,蒙易就大叫道:“对了,是这里,往右面拐,过条河就到了。”
依言前行,转眼间眼前一亮
眼前一个小河湾,将二三十间小房包在中间。河两岸和河湾里,地面只是茵茵绿草,那笼罩天地的森林竟然在这里开出了一个小小的天窗,露出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来。
玄霄真是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喜爱阳光,这么喜爱蓝天;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但当他的目光从蓝天白云收回来的时候,心情立刻跌到了谷底。
日出之后大约一个时辰,正是早饭时刻,但整个村庄根本没有一点炊烟,没有人声,没有鸡鸣,没有狗吠,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回事玄霄不由在岸边停住了脚步。
玄霄念头还未转完,蒙易已经在背后轻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人呢怎么难道是”
这时,死寂的村庄突然有了动静。
仿佛是些人影游魂一般从房间里、草垛中、树荫下走了出来。
老实说,那种步伐实在不能说走。每个人的姿势都是那么古怪,仿佛所有的关节、骨骼都不起左右了,根本就象一团团人形的肉在地方蠕动,身体的各个部份相互极其别扭,仿佛根本是互不相关的部份,硬生生凑在了一起。
“他们他们难道真的”蒙易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惧意,就算隔着背囊,玄霄也能感到蒙易的颤抖。
不知道是怕水,还是想等到所有的“人”会合,先到的一些“人”聚集在河边,停住了脚步。
虽然不再向前走,但隔着不到两丈的水面,已经清楚地看见那些“人”的表情。每个人的身体的各个部份都在蠕动,一会儿凹下,一会儿凸起,面容也在那种奇怪的扭动下显得诡异异常。
“叔叔,求你,救救他们吧。”
玄霄无奈地摇头:“你看见了的,他们身体已经完全被那种嗜血术破坏,被莫明妖物所盘踞,已经”咬了咬牙,“没有希望了。”
背后的蒙易浑身一震,整个表情都已经凝固起来。
虽然看到那些“人”时就已经想到,但经过了玄霄的证实,心中最后那一线希望也破灭了。蒙易的脑中一片混乱,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人”群,默念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胖叔叔,米嫂,小强,白胡子爷爷”然后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竟然也拥在对面的“人”群中,浑身扭曲着,眼中茫然无神。
“他们、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玄霄沉思了一下,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话,“等到他们体内的妖物整个吞噬了他们的躯体之后,就会破体而出,寻找其它可食的东西,一切有血有肉的活物。他们会越来越多,散布开来,席卷整个腾沙,人畜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