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咱家也说了,不该说地也提了,该如何做,还得诸位阁老自行斟酌。咱家离地时候长了,急着回去伺候皇上。”李芳拱手告辞,“若是有了打算,尽早报于圣上定夺才是。”
李芳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走到门边,却又想是想到了些什么,转回了身来。
“竟是要忘了,皇上让咱家吩咐诸位大人,这个月的十五正是中秋,皇上筹措着要在上林苑备下中秋宴。”李芳说到这里,忽得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徐阶几眼,“至于这银子地花消,倒是不劳徐阁老费神了。”
说罢轻笑了几声,拱了拱手离去。
“呵呵,又要有些声望,又要有些建树,还要身子骨硬朗,便就是我,只怕也够不上这个格。”徐阶等李芳走远了,转回身来苦笑一声。
略思一二,目光却是忽得转到了张居正的身上。
张居正在朝廷里,也已算是略有声望;论起军功,也参加过振武营平乱一事;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子也算硬朗。
张居正见徐阁老瞧着自个,心里也当下明了,只是却也笑一声,摇了摇头。
“阁老,适才李公公来的时候,带来了大内的花消单子,却是比上回少了近四成。”张居正把适才李芳留下来地文书拿了过来递给徐阶,徐阶是户部尚书,隆庆帝也没有派太监出去开矿的爱好,所以绝大多数的花消还是要从户部走帐。
“上个月李贵妃诞子,又逢鲁迷国进贡,大内的酒宴就办下了四五回,怎得反倒是比上回还少了近四成”徐阶眉头微皱,把帐册抓在手上看。只见上头除了那四五场酒宴,还清清楚楚的写了为后宫采买首饰的明细。可诡异的是,列出那许多来,所开出的花消却只有一千多两。
“这些都是谁办的差使”徐阶手上连翻几下,见去办差地人也是各自不同,倒是他们地去处,都集在一个点上。
“惠丰行”徐阶倒吸一口冷气,把帐册“啪”的合了上去。
难怪大内里办了这许多事情,却只花了那少许银子,原来那些货材,竟全是由惠丰行里出来地。
“这兵部的人选,皇上心里头早就有了计较,随便报一个人上去,皇上也未必肯。”张居正倒也明白,虽然论起其他的来,自个未必比萧墨轩差,可就是战攻一件,是自个远远比不上的。
鞑靼,叛军,倭寇,西洋红毛鬼,凡是能数得上号的对手,萧少保都交过了手,更难得的是,还保持了全胜的战绩。只凭这点,如何去和他比。
“呵呵,只当是子谦他进了内阁,竟是忘了他。”徐阶偷看高拱一眼,大声笑道,“论起皇上所说的三条,确实朝廷内外再无人能和他比。”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徐阶昂声道,心里头却只感到一阵无力。
“但听阁老安排。”高拱站在一边,嘴角却泛出一丝笑来。
自七月起,至八月初的一场风云,总算是转了过去。除了加封萧墨轩为兵部尚书外,数日后,又选了礼部右侍郎陈以勤入阁。陈以勤虽也是当年裕王府四大讲官之一,和高拱一样的出声,可为人却近似李春芳,活脱脱的老好人一个。选其入阁补缺,也算是几边平衡的结果。
倒是最先出头的赵贞吉,连半点好处也没捞着,一肚子牢骚,只私底下对着徐阁老发去了。
萧墨轩所提的钱庄一事,历五月方成。原打算就叫京师钱庄,后来却被太上皇改了一个名字叫“德隆”,约莫是嘱咐皇上要以德服人的意思。只是寻常的百姓都不叫这两个名字,却都叫做“朝庄”,大意就是朝廷的钱庄。
钱庄的股东里头,还真有个隆庆大人,只是他那股金的出处,却有些说不清楚了。余下的又有百八十户,凡是举国内大有声望的世家都参了一份。
钱庄的票据,不但是银票一种,又多了金券。从一分一厘的到整两乃至数百两皆有数字。
这些银票和金券,自然最先是在京城用起。只是出乎萧墨轩预料的是,京城里的百姓对这东西居然接受的如此快。其实细想起来,倒也不奇怪。
京城里的大户,无非不是官员就是来往的商人。而这些人大多都和“朝庄”里的那百八十位股东有往来,自然也是信得过。
其间腊月十六的时候,南京萧府的人在苏儿的带领下举宅归京。除了少数几个念旧土的人,余下的都进了京城。毕竟能攀附上当朝显贵,是多难得的机会,虽然只是做一个家丁。
益阳伯萧天驭和两家的夫人见了孙子,乐得不行,竟留着孙儿在侯府里不肯放走。宁夫人原本是留在东安门的老宅里,也是禁不住干脆又搬到了益阳伯府里去住,每日抱着外孙和萧夫人一起逗他。
在这一片喜庆的气氛中,年头终于又翻过了一个跟头。隆庆元年,终于来到了。
第八卷第十五章升平下的风暴
若是太平的时候,这年头也是过得格外的快。仿佛就是眨了下眼睛,时候便就到了隆庆四年。
三年多的时候不算长,但也不算短。除了番薯这些东西,已尽在种不得稻麦的地方生长起来外,各地的钱庄也已成风行之势。
隆庆二年末,内阁大学士,加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萧墨轩上疏。各地私设钱庄,须押钱银入“朝庄”做保,其名“兑押”,否则不得经营。
押银入朝庄作保,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始,小一些的钱庄,甚至不得不把大半的金银全部送入朝庄。
但是这样做,却也不是没有好处。押金银入保的钱庄,此后便有了兑换朝庄金券银票的资格。而若是私营的钱庄有事,自然也有朝庄那边出面帮着打理善后。
而金券银票,比起金银实物来说,携带更是方便。数年前,只那京杭大运河上往来的商人,装了半只船的金银去买卖货物的也有。若是用了金券银票,就连只包裹放了也足够,其中的风险和运费,更是省了不知道多少。
于是数年之间,金券银票便在全国通行开来。初时仍有在江南或是四川湖广拿了银票,再去京城的钱庄里兑换了去买卖的。至后来,就连兑换也省得了,都直接拿金券银票交易。只是金券银票初行时,只在各地的朝庄内通行。每月便换一套密押,尚且保得住那伪造的手艺,尚无所失。后来扩展到各钱庄也可通存通兑之时,只一套密押便有些保不住了。
其中隆庆三年二月,假券之害最盛,只南京一地,冒领者即窃银愈万两,全国各地失银总数近二十万两之巨,朝野震动。朝庄之信。也几乎毁于一旦夕。
大明朝若不是仍有一个萧墨轩在,而是其他人想出的法子,只怕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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