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把披风搭到衣架钩上,从萧墨轩手上接过火镰,只敲了几下,火便冒了出来。
盆里的都是细炭,火一点着,立刻就烧了起来。不一会,屋子里便有了几分暖意。
“小兰,我带了点心来给你吃。”萧墨轩从食盒里端出宵夜来,试了试,已经没了什么热气。
“这天冷的,只这一会便冷了。不过在这火盆上烤一会,便又热了。”萧墨轩端起两个盘子,架到了火盆上。
“少爷,奴婢不饿,你还是自己吃吧。”小香兰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会不饿。一会就热了。”萧墨轩自顾转着盘子。
“那让奴婢来吧。”小香兰想从萧墨轩手里接过盘子。
“不要,我边热着点心,边烤烤火,暖和着呢。”萧墨轩摇了摇头。
“少爷”小香兰站在一边,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心里比着火盆里的火还热。
“遇见这么个主子,便是什么也值了。”小香兰痴痴的想,“那若是少爷要我”
想到这里,小香兰不禁抬起眼来向萧墨轩望去,只见火光闪耀下,本来就长得秀美的萧墨轩有多了几分俊俏,和以前比起来,更多了几分英气。以前的少爷虽然也是饱读诗书,可是却从来没有这股子英气。再说,都说少爷是失了忆,可是听说他现在写的文章连裕王爷都拍案叫好呢,岂不是比以前更胜。
“哎呀,你都想的什么,你不过是个奴婢,怎么敢妄想有这样的福分,能在少爷身边侍奉着,已是天大的造化。”小香兰心里一转,又自嘲了一番,却又莫名其妙觉得有几分自怜,不禁眼圈一红。
“热了。”萧墨轩拿盘子在火上烤了几圈,端了站起身来,却见小香兰痴痴的看着自己,眼圈还红红的,顿时吃了一惊。
“小兰,难道有谁欺负你了不成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萧墨轩连忙把盘子丢在桌上,拉着小香兰坐下。
“没没有人欺负奴婢。奴婢只是蒙少爷眷顾,高兴的。”小香兰略有些慌乱的拂起衣袖,就要去擦那眼角微渗出来的鲛人珠。
“哎,不讲卫生。”萧墨轩拉住小香兰的袖子,随手取过面巾送了过来。
“这这是少爷的东西,奴婢怎么敢用。”小香兰并不敢接过。
“不过是个东西而已,哪这许多讲究。”萧墨轩不由多说,直塞到小香兰手上。
小香兰也怕拗了少爷的好意,便拿起面巾,略擦了下,又想起刚才萧墨轩说了句奇怪的话,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少爷,刚才您说不讲卫生是什么意思”
“不讲卫生”萧墨轩不由得吃吃笑了几下,“就是不爱干净的意思了。”
“奴婢奴婢哪里不爱干净了。”小香兰低下头,略撅了下嘴。
“你这衣服穿在身上,又走来走去,未免沾了许多灰土,你再拿来擦眼睛,万一污了这水灵灵的眼睛,生起眼病来却如何是好。”
“噢。”小香兰这才知道少爷是为她好。
“来尝尝这东西,味道确实不错。”萧墨轩把那盘灌肠送到小香兰的鼻子底下,又送过一双筷子。
“嗯”小香兰和少爷亲近惯了,接过筷子望盘子里一望,“灌肠呀。”
“你认识这东西啊”萧墨轩从来没见厨房做这东西,只当小香兰也稀罕,没想到小香兰一口报出,未免有几分失望。
“这东西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常有的卖。”小香兰说完这话,又疑惑的看了看萧墨轩,“记得少爷以前不喜欢吃这东西,说煽味重。”
“这我倒不记得了,只觉得好吃,又是第一次见,还当是什么稀罕的做法。”萧墨轩倒也无所谓,举着个曾经失忆的牌子,到处招摇,惟恐别人忘记了。
“不过奴婢倒是很喜欢吃这东西。”小香兰夹了块放在嘴里,一双筷子噙在嘴里,禁不住又抬头痴痴的看了萧墨轩一眼。
“喜欢吃就好。”萧墨轩听见她说爱吃,心里又欢喜起来。
“少爷不吃吗”小香兰见少爷只是看着自己吃,自己却不动,刚问出了声,才发现筷子只有一双。
“我看你吃的开心,便是欢喜了。”萧墨轩那一只油舌又滑了起来,“你要让我吃,便夹一块来给我好了。”
“这”小香兰脸上一热,心里像只小鼓般敲打了起来。少爷说的这话倒是什么意思,只是这般说,真羞死人了。
第一卷大明少年第十六章值房灯影
灯下观君子,月下看美人;模糊里,自然有种朦胧美。萧墨轩虽然没有小香兰想的这么多,心里却也是暖暖的,虽然说出的话有些油滑,倒真是心里话。
烛光摇曳,映得小香兰一张俏脸上白里透出了红。头上梳就风髻雾鬓,落下一绰青丝,像枝蔷薇一般搭在额上。
他有点怀疑以前的萧墨轩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这么一个小美人天天厮守在身边,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一时却忘记了,他这可是在大明朝。人分三六五等,那些世家的公子,根本是没拿正眼瞧过这些下人。不是没看见,而是打心里,根本就瞧不起。
他以前不会是身体有毛病吧。萧墨轩脑海里猛然又跳出一个念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再想想,自己似乎没什么不对,才放下了心。
“呵呵,我吃这糕。”萧墨轩知道小香兰生了羞,也不再逗她,自个拈起一块糯米糕,“那个东西,我刚才吃了不少了,我要吃,明日再让厨房做便是。”
却说张居正出了门,急匆匆就往徐阶府上赶,等见了徐府家奴,才知道徐阶却在西苑内阁值房没有回来。时候已经晚了,紫禁城早就闭了门,没有御赐的金牌,谁也叫不开。
张居正暗自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揣着颗心回到家里,又睡不着,干脆端了张凳子坐在桌边,只等着天亮。
与此同时,西苑,内阁值房。虽然时辰已经不早,值房内却仍然射出几点若隐若现的烛光。
内阁次辅徐阶正伏在一张长长的案几上写着什么,不时的站起身来,拨一下烧的焦糊的烛花。嘉靖皇帝已经十多年没上过早朝,所以他也习惯了呆在这里等着皇上的信儿。
一架抬舆远远走了过来,走到值房前便停了下来。
“老祖宗。”门口的小太监连忙奔下台阶,跪到了抬舆前。
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裹着件大红的袍子,缓步走了下来。
“值房里都有谁在”黄锦抬头看了看里面的灯火,对小太监问道。
“回老祖宗,徐阁老在里边。”小太监答话片刻也不敢缓。
gu903();黄锦略点了下头,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