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笑道,“这便是老夫破解天劫的大计划培精换脉,疏渎入海”
“培精换脉,疏渎入海”少丘皱眉道,“这是什么计划”
他的目光从许由脸上掠过,空茫茫的沙山与绿洲,覆盖在明月之下,夜深人静,战士们早已歇了,周围草虫鸣唱,沸腾着一股生命之力。他和董茎所住的帐篷离此地有四五十丈远,里面的灯火还未熄灭,显然董茎还在等待着他回来。
“说来话长,此时如果能得你的配合那是最好,老夫就细细说与你听。”许由道,“你也只到了,因为帝尧封印了你体内的金元素血脉,结果使得天地间的金元素力无法交换,淤积于天地之间。你就像是一口井,地下水通过你这个管道往外涌,大荒间的修炼者从井里打水供自己修炼。问题是四元素封印将你这口井的井口一封,金系的修炼者自然无法打水了,而地下的水流也无法宣泄。时间一长,地下水越聚越多,力量越来越大,必定会将整个地面掀开,直接喷发出来。你这口井已经被封印了十七八年,那股可怕的力量一旦爆发,冲决出来,就会对大荒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就是天劫。”
他说的这些少丘早已知道,此时以他的元素力而论,完全可以彻底破掉体内残缺不全的封印,可以一劫一劫地修炼元素七重劫,而不像现在,除了仗着体内元素力的浑厚、玄黎之剑的锋锐以及自己领悟的八阵星图力,就别无是处。
但他宅心仁厚,为人诚朴,一直以来就是顾虑这传闻中的天劫,才硬生生压制自己的渴望,小心翼翼地不去触动体内的封印。
事实上,封印对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象征他的人生仍旧被炎黄联盟禁锢着。
“这些我早已知道,拣重要的说。”少丘不愿提及此事,冷冷地道。
许由静静地望着他,负手在湖水上行走了几步,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他似乎在措辞,半晌才道:“老夫为了破劫天劫,已经思忖了十多年,却并未有妥当之策。但你身上的四元素封印已经破了两道,剩下两道也是支离破碎,逼不得已,只好想了个法子,就是培精换脉,疏渎入海简单地说,就是让你令一名女子受孕,然后老夫改变这女子的体质,使她极易吸收金元素力。那么,她只要长久在你身边,而你的精血又在她体内培育,你身上的金系血脉,就会不知不觉中向她体内的婴儿身上传递”
少丘忽然脸色煞白。
许由正皱着眉头在湖水上踱步,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叹道:“这也是逆天之举啊本来元素血脉由诸神赐予,凡人不得干涉,老夫却要硬生生地将你的金之血脉度入另一个人的身上,若是诸神知道,只怕会给老夫降下天罚。唉,大荒之灾迫在眉睫,也顾不得了。传闻虞岐阜便是夺取了上一任火之血脉者的血脉,老夫在姑射之山与他交过手,试过他体内的血脉,并不纯正,但道理与老夫所想的大差不差,他既然能成功,老夫的计划料来是可行的。”
“你你说的那女子便是茎儿”少丘嗓音沙哑,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不错,不错。”许由有些心不在焉,学习善卷,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门,显然这等逆天之举也让他很有一股压力,“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茎儿。等到她怀胎足月,婴儿彻底成型,就几乎吸收了你大部分的血脉。然后老夫再封闭空间,令元素力无法逃逸,将你体内的残余血脉硬生生逼入这个婴儿的体内,这世上,就算换了一代金之血脉者啦”
少丘彻底呆滞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嘴唇颤抖,也不知说些什么。
第549章移胎夺脉
许由越推算越兴奋,一边思索,一边频频点头:“嗯,如此一来,血脉流转间,天地间凝聚的金元素力大部分会在这个过程中消耗掉,剩余的部分,即使带来天劫,威力也会小得多了。这场灾劫,就会化解掉了。”
忽然间,少丘冷冷道:“神师,恭喜你化解天劫,解了大荒之难”
“好说,好说。”许由笑道,“希望计划能够成功吧”
少丘呵呵惨笑,瞳仁泛红,沙哑着嗓子道:“可是神师,你有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许由一怔,他还真没想过,皱眉道,“我自然知道,这个过程极端危险,一个不慎呃,九成以上你会一命呜呼。不过老夫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危”
“我不是说这”少丘嘶声大喝,怒视着他,“生也罢,死也罢,我贱命一条,在你们这群神的眼中连狗都算不上,哪敢让您劳烦可是你们身为神师,有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我身为一个人的感受”他热泪崩流,脸上扭曲,大声吼叫道,“我是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树木,也不是任人屠宰的牲畜,我有爱,也有恨,我有自己的悲欢喜乐,有自己的生活。我就是再卑微,也有尊严,也无法容你拿我的女人,拿我的孩子作为工具安排他们的命运,拆散我们的亲情,任你们摆布,任你们支配”
许由目光怜悯地望着他,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孩子正处于激动与愤怒之中,但他无法理解他的情绪。神师需要考虑亲情么需要考虑爱情么需要在意人间的悲欢离合么在他们眼里,这个大荒无非是一块精致的碧玉,有无数蝼蚁般的庶民在其中繁衍生息,他们对其中的每一个个体都一视同仁,没有偏颇,没有感情,他们所需要维护的,只是使这块碧玉完整无缺,让一代一代的蚁民在生活繁衍下去。一旦有一个蚁民危及到这块碧玉的完整与完美,他们的职责就是像拂掉一粒灰尘般抹去他
周围帐篷里的灯火纷纷点亮,少丘这番怒吼吵醒了附近的人,众人骚动了一番,又寂静下来,也许是以为他在和谁争吵吧
湖水边寂静无边,连虫鸣都停歇了。
“夫君”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柔婉的声音,却透着难言的凄楚。
董茎在喀丝度和朵丝的搀扶下出现在他的身后,她脸色惨白如纸,目光中透着恐惧,臃肿的身躯上罩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悄立在沙漠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你”少丘转回身,陌生地望着她,忽然惨笑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对么”
“从一开始,这不是一个局。”董茎的泪水晶莹地滑落,捂着嘴呜咽道,“从苑丘之野那一夜,局才开始。然后,真正的开始,却是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少丘的眼睛也迷蒙了起来,他忽然回想起初见董茎的那一刻,那时候,他背着身受重伤的甘棠,逃亡在大荒东部的荒野中,被熊弼子率军围困。然后,董茎率领这三百名鳄龙战士直冲而来,她穿着黑色的甲胄,大大的眼睛露在头胄之外,长腿夹着鳄龙的腹部,那种飒爽的英姿让整个战场黯然失色
“那时候,我就爱上了这个傻傻的,像邻家小哥哥一般的少年。”董茎泪中含笑,柔柔地望着他道,“可是我也知道,此生已然无缘,你背上那个叫甘棠的少女,就是你一生的牵绊。你离开豢龙城,也带走了我的魂魄,我知道,自己的一生已经注定,那就是在战场上厮杀,然后死在战场上,能够在临死前呼喊一声你的名字就是我最大的慰藉。”她抹了抹泪,目光幽幽地望着湖上的许由,“直到神师来了之后,和我父亲说起这个计划,我才有了一丝生机。父亲知道我的心思,他问我,你愿不愿意把自己一声的幸福毁在那个少年身上”
董茎忽然失声痛哭,喃喃地道:“我说,我愿意。”
gu903();“神师对我说,你和这个少年之间,只会有十个月的欢愉。你会拥有他的孩子,但你将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董茎慢慢地坐倒在地上,两名女奴急忙扶住她,她失神地凝望着自己的肚子,慢慢道,“我说,十个月的厮守,总好过一生的孤独。若是能拥有他的孩子,我也满足了。后来神师答应我,会以最大的努力护住你的性命,我还考虑什么于是,神师拆散你和甘棠之后,就有了苑丘之野那一夜的欢愉和这十个月的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