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怕咱们炎黄之中,有些作为已经触怒诸神。”觋子隐道,“陛下不可不明察啊”
帝尧面颊抽搐,见群臣都紧张地听着,一时倒误会了觋子隐,还以为他要借着这个机会抨击自己的尧战政策,不禁冷冷道:“有些作为圣觋不妨明言,老夫哪些作为失当,竟引起诸神震怒若是圣觋说得人口服心服,便是废了老夫这个帝位也不打紧。”
这话就严重至极了,觋子隐大吃一惊,急忙躬身道:“陛下此言何来陛下深受万民拥戴,为了诸神与苍天,不惜远涉南方瘴疠之地,向三苗蛮夷推行教化,我炎黄谁不赞颂诸神心中欢悦,陛下所行又怎么会失当”
“哦”帝尧见他不是在攻击自己,心顿时放了下来,却更加奇怪了,“圣觋,那么你所说,究竟是什么人的作为触怒诸神”
觋子隐缓缓直起身,幽冥般的眼睛缓缓向场中扫视,这时所有的重臣与百姓都浑身战栗,紧张地注释着他,十万人的场中,竟然没有丝毫声响。显然这是人人都关心的问题究竟是谁连累我们被诸神抛弃天哪
“我昨夜窥测天意,却实在难以明白”觋子隐长叹道,“只知道东方有一道不洁之气直冲上天,只怕这就是引发诸神震怒的缘由,但我实在难以看出这到底是何物”
帝尧和重臣面面相觑,哦,你说我炎黄中不知何物惹得上天震怒,但你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又如何解决
“圣觋,东方的不洁之气能否详细道来为何本座却没有发觉”他身边的巫咸开口道。
巫咸乃群巫之首,与觋子隐平起平坐,但因为巫门实际掌控着炎黄祭祀权,却比觋子隐更有权势,除太巫氏之外,可谓是大荒中权力最大、最富有、地位最崇高的女人
巫咸年纪与觋子隐相仿佛,五旬上下,可是她精神力强大到几乎当世无匹,容颜保养得宛如芳华少女,白腻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皱褶。巫咸侍神之虔诚,纵然是她的敌人也不得不钦佩。她几乎没有任何嗜好,无论是饮食、情爱、衣着、财富、权势,在她眼中尽皆是过眼云烟,每日除了祭祀,便是端坐冥思,与诸神沟通。
人的相貌肌肤容易受到心理的影响,长此以往,她那莹白的肌肤中隐隐散出圣洁之色。朝阳之下,浑身竟焕发出一圈白蒙蒙的光芒。普通的民众平时难以见到巫咸,每每一见,大都惊呼为神迹。
觋子隐侧过头望了望巫咸,淡淡笑道:“师姐,这不奇怪,师姐心性圣洁,自然而然地屏蔽这种不洁之物;而小弟平素认为人性本恶,因此并不屏蔽这人间的疾苦、罪恶与不洁。”
“呵呵。”巫咸淡淡一笑,“师弟是认为我不关心人间疾苦吗”
“哪里,哪里。”觋子隐也哈哈大笑。两人时常就这个问题辩论,因此谁也不以为忤。
正在这时,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呼道:“陛下,臣知道这不洁之物是什么”
人群哗地沸腾,便连神坛上的帝尧等人也一起纵目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中自然而然地散开一条三尺宽的过道,一个身着白袍之人站在人墙的尽头,正仰首高呼。杂沓的马蹄声响起,许地率领着数百名轩辕战士挡开人群,将那人包围在了其中。
第四零一章祭祀之地,不洁之物
许地手提青铜剑走到那人面前,顿时就是一愕:“是你”
“不错,正是老夫。”那人淡淡一笑,雍容地道,“恭喜小弟荣任骑尉之职。”
“呃”许地怔怔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来这人竟是金天部族的木之守护者木慎行
“木大人,”许地沉声道,“旸谷正是多事之秋,你不在荀季子身边呆着,来帝丘做甚”
“骑尉大人有所不知。”木慎行长长一叹,“老夫到帝丘,正是因为旸谷内乱之事,受我家东岳君之命,前来拜见陛下,调和兄弟之争。”
“哦。”许地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最近几个月,荀季子登上东岳君之位后,他的两个哥哥,康仲和许叔从边疆回师旸谷问罪,却被荀季子设计斩杀了许叔,康仲狼狈逃回北疆城之事。如今康仲率领大军离开北疆城挥军旸谷,而许叔的旧部也占据东海边的斟灌堡,发誓要为许叔讨回公道,扬言:若是帝丘任由荀季子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斟灌堡的战士不排除和东夷部族合作的可能。
三方已经火拼了七八次,各自死伤数千人。整个帝丘都在为此头痛,木慎行此时来到帝丘,想来也是为了求得帝尧的支持。
这时帝尧走到了神坛边缘,朝下望了望,温言道:“你是何人”
“臣,东岳君座下木之守护者,木慎行。”木慎行跪倒施礼,“参见帝君”
“哦是木慎行先生”木慎行乃是木之守护者排行第二的高手,帝尧自然听说过他的名头,当即含笑点头,“木先生快快平身,请登坛一叙。”
“谢陛下。”木慎行站起身,缓步走过人墙,慢慢地登上了神坛。他一向重视风度,便是当年被戴着面具假扮赤精子的虞无极打得灰头土脸之时也不肯丢了丝毫风度,何况此时在帝君和天下十万民众的面前。
木慎行上了神坛,再度参拜。帝尧搀扶他起来,上下打量他一眼,频频点头:“人言木慎行风采如仙,阵前可以为将,阵后可以为帅,果不其然。”
“陛下谬赞,慎行愧不敢当。”木慎行急忙表示谦逊,但面上的得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抱拳见过了周围的散宜氏、巫彭、觋子隐、商侯契、滕公倕和丹朱等人。他的身份比这些人差得十万八千里,不过帝尧在此,也不好一个个地磕头拜见,转个圈一躬身,也就算见礼了。
这些巫觋和重臣都想知道他口中的不洁之物是什么,一个个也客气得紧,礼数周到。莫说是一些部落之君,即便是东岳君荀季子到了帝丘,这些帝丘高层也未见得会对他如此客气,木慎行当真是心里得意至极。
“木先生,你方才说你知道那触怒上天的不洁之物到底是什么”帝尧道。
木慎行扑通跪倒在地,忽然间眼泪奔流,叩头道:“请陛下恕臣犯上之罪”
“哦”帝尧纳闷不已,搀扶他起来,“你如何犯上了”
木慎行叩头不已,嗓音哽咽难言:“陛下只因这件事情关系到一个大人物的名誉,臣臣埋藏心底已久,却不敢对人言。但如今方才臣在下面听到圣觋大人的话,才知道这件事已经触怒诸神,给我炎黄带来了灾祸,臣实在不知是该维护他老人家的名誉,还是该以我炎黄福祉为重啊”
帝尧心中一沉,缓缓抬头,见众臣和天下百姓都在翘首以待,期待着答案,只好弯下腰,将木慎行扶了起来,柔声道:“慎行莫要如此,一个人的声誉又比必得上我炎黄的福祉你看这天下万民,”帝尧指了指脚下的人群,“他们信赖你我,将你我推上这等高位,自己辛勤劳作,以血汗来供养我们,我们又何以回报当真是为了他们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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