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山,再也别出来了。”
许由毫不以为忤,微笑着点点头。少丘凝目望着静静端坐的许由,心里无端地冒出一股寒意,只觉这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自己巨龙的头顶,无比真实,清晰得让那天、那地,甚至那巨龙都失去了颜色。
“金大哥”少丘一把抓住金破天的胳膊,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干,这一战还是我来”
“与我无干”金破天侧着头想了想。
戎虎士踢了他一脚,低声喝道:“你老子的,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关你屁事想打架,回头找上姑射之山去。”
金破天怒视他一眼,想了想,确然在理,只好不做声了。
“神师,请了。”少丘慢慢走到悬崖边,凝望着半空中的许由,轻轻一抱拳。小小年纪,气度有如渊渟岳峙一般,众人远远地望着,只觉这个少年这瞬间忽然化作了一团几欲吸纳一切的虚影,甚至连望过去的目光挣扎不出,跟随着他体内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机旋转。
许由含笑点头,却不说话。
“你纵是打败他又如何”甘棠忽然冷冷道,“如果我接受他的条件,这一战胜败与否,对你有意义么”
少丘浑身一震,庞大的气势忽然间七零八落,在众人的目光里,转瞬间又成了一个单薄瘦弱,孤零零的孩子。
他默默地转过头,嗓子嘶哑难言:“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接受他的条件。”甘棠看也不看他,冷冷道,“自今以后,恩断情绝,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少丘浑身一抖,方才气势最盛之时猛然被打断,体内庞大的八阵星图力无处宣泄,立时反噬,他只觉胸口如遭巨锤,哇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摇摇欲坠。
众人全都惊呆了,金破天和戎虎士双双抢上,便欲抱住他。少丘摆了摆手,轻轻试了试嘴角的鲜血,勉强露出一抹笑容,痴痴地望着甘棠,喃喃道:“野梨子,你真的要离开我么”
甘棠望着雪地上那团刺眼的鲜血,默默点头:“你太婆婆妈妈了。大荒中刀来剑往,在刀与剑的锋刃中,容不下一丝怜悯。你虽然悟透八阵星图力,可是元素力并未臻至上乘,大荒中胜过你的人有如黄河之沙,其实哪怕你神通大成,也无法让别人怕你,因为你心中的怜悯和慈悲是你最大的弱点。若是拒绝了神师,我纵然不死,可是你我在一起,仍旧处于大荒下层的卑弱者和受欺辱者。这种日子,我和我的族人已经过了四百年,再也不愿过啦”
少丘鼻子酸楚,眼泪奔涌而出,脸上却笑容不减,只是有些僵硬:“野梨子,那我要恭喜你啦你说的很对,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我爱不了你的生活方式。离开我,在神师的助力下,你就任意驰骋吧”
甘棠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伸出晶莹的手指,擦掉了他嘴角的血渍还有泪水,附在他耳边仿佛叹息般地道:“少丘,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我的生命和自由。可是,我无法容忍你的慈悲和怜悯,在这个大荒中吃尽苦头。我宁愿失去你,也不愿你受人欺辱他日,我神通大成,谁敢欺辱你,便是我甘棠终生的敌人,不死不休”
轻轻在他唇上一吻,抬头道:“神师,带我走吧”
第三百二十一章神师许由2
“拜见神师”孟贲等黄夷战士亲眼见到神师许由,早激动地兴奋至极,一起拜服于地,便连戎虎士也跪拜下来。金破天想了想,也跪倒磕头。毕竟四大神师是不分元素系的,也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四大神师在三苗国一样享有崇高的威望。
“少丘拜见神师,多谢神师援手之德”少丘拉着甘棠也欲跪倒,许由袖子一拂,众人只觉浑身如沐春风,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哈哈。少丘,果然是英雄少年啊”许由脸上满是笑容,站在龙背上笑吟吟地望着他,“金之血脉者消失十六年,没想到却孕育出你这种天地所生的灵性之物。当真难得”
少丘眨了眨眼,喃喃道:“之物原来做了血脉者连人都不是了”
声音虽低,许由又怎会听不见,不禁哑然失笑:“是了,老夫此言欠妥。”
“没没,”少丘急忙摆手,尴尬道,“小子没有别的意思,嗯,之物就之物吧总归是灵性之物,小子还算满意。”
许由摇头苦笑:“少丘莫怪,在老夫的眼里,人类与蝼蚁土狗、草木土石一般无二,不过是世间万物获得平衡的其中一环而已。你是血脉者,相当于天生一颗大大的元素球,呵呵,岂非天地奇物么”
“得,我又成球了。”少丘心中苦笑,这回却不说出来了,只是叹道:“到底是神师,物也好,球也好,在神师眼里,与人一样便好。”
“少丘此言不错。”许由虚跨几步,踏在巨龙的硕大的头颅上,盘膝坐了下来。那凶恶无比的神龙,在许由面前便如一条小蛇般乖觉,轻轻将头颅挺直,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人畜草木,山石水土,无论有灵性与否,都是一般的高贵,一般的不可或缺。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将它们创生出来,便是它们必须存在。世间有黑白红黄,方有五彩之缤纷;有山石水土,方有山河地脉;有人畜草木,方有离奇众生。如此一想,怎不让人爱煞这大荒世界”他兴致勃勃,脸上一派生机,指了指甘棠道,“便是这少女体内的生命之树,欲挣扎求生,将自己展露与阳光雨露之下,又有何辜呢”
少丘不禁吃了一惊:“神师神师且慢,这个还是有分别的,一定有分别的。神师千万救了野梨子才是。”
“哦,自然有分别。”许由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世间万物,便如刍狗一般。祭祀之时,以草扎之,披以锦绣,供之祭台,万人叩拜。祭祀毕了,便随意丢弃踩踏。万物对天地而言,也无非某一时某一地略显突兀而已,没有爱憎之分,没有轻重之别。”
少丘听说过,在帝丘等文明度较高之地,祭祀已然不用活人或活物,而是以草或陶做成的偶俑来祭祀,草扎成犬类三牲,便叫刍狗。
他挠挠头皮,使劲儿理解着许由的意思,不禁忧然道:“神师所言野梨子在此时,是祭祀中的刍狗,还是祭祀完的刍狗”
“说得这么难听”甘棠怒道,“你才是刍狗。”
gu903();少丘心中关注,竟然没听到她在说什么。许由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好生有趣。大劫在即,她自然是祭祀中的刍狗,放心,老夫必定会救她的。也刚刚想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