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青谨倒理不理的往旁边一躺:“我胃疼。”
夏瑞熙见莫名其妙给她脸色看,也不舒服:“我不是让你少吃那鱼么你不但不听,还连里面的辣子都捡来吃了个干干净净,焉能不疼”
欧青谨赌气地把背转过去:“你不是做给我吃的么怎么又心疼我吃你不会少放点辣子呀”
夏瑞熙气极反笑:“好,有肉还要嫌毛,我辛辛苦苦做饭给你吃,你还嫌不好吃嫌不好吃不会不要吃辣子是菜吗是作料,怎不见你去把茴香八角花椒捡来吃干净”
欧青谨冷哼一声,闭上眼装睡。就算是夏瑞熙劝他进去睡,他也装没听见,只等夏瑞熙和他说好听话,哄他。
等了好一会,不见有人给他盖被子,只听得耳边脚步声响,夏瑞熙竟然是带了两个丫头抛下他就走了。
欧青谨木愣愣地躺了一会,自己觉得没意思,磨着牙做起来,暗自痛恨夏瑞熙的心狠。痛恨一会,又懊恼一会。他明明是看见夏瑞熙和木斐居然会做同样一道菜,又见二人那眼神,仿佛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一般,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很不舒服,可一个是他的挚友,一个是爱妻,自己什么时候心眼这么小了
正在懊恼之时,门帘一响,夏瑞熙寒着一张脸,手里还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碗,拿眼觑着他:“喝了。”
欧青谨本还想拿会儿乔,见夏瑞熙不耐烦地皱眉:“不喝我就走了。”忙抢去那碗,也不瞧瞧是什么就一股脑往嘴里倒,一大股乳香,有点腥味,又微微带些甜,喝下去后胃仿佛就没那么疼了。见夏瑞熙夺过碗寒着脸要往外走,忙一把拉住她的手,涎着脸笑:“这是什么怎么吃下去就不疼了”
心爱瑞希鄙视地看着他:“别告诉你没喝过羊奶。”
欧青谨讪笑:“我还真没喝过,真没喝过你亲手端来的羊奶。它好像要香些。”
纯儿接去碗,笑道:“姑爷还在吃鱼,小姐就让奴婢去寻着羊奶来煮着等了,就是担心您胃疼。”
欧青谨就开怀笑起来,心里那股子郁闷荡然无存。
夏瑞熙瞥了他一眼:“莫名其妙。你生什么闷气呀”
第十四章饥民
欧青谨是坚决不会承认他是因为心里发酸才会生闷气的,只拿他胃疼来打掩护,又说趁着天气好,要做风筝带夏瑞熙去放。
夏瑞熙心里早就隐隐猜到了,但见他悔过,拿了几回乔,也就算了。但从那以后,她就非常注意和木斐保持距离,轻易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半步路。
欧青谨说到做到,在以后的几天里,每日监工回来就抽时间削竹片,在皮纸上画画,让人回西京去买风筝线。
他做的是两只艳丽的风筝蝴蝶,看得两个丫头和小厮团儿眼馋,夏瑞熙特意巴结他:“没看出来你还会做风筝。”
“你夫君我会做的还多着呢,你以后等着瞧。”欧青谨得意地把最后一笔点上,粘上竹架,放在廊下阴凉通风处等着晾干。
只可惜这风筝到底是没放成,这日午后夏瑞熙正在看人给樱桃树松土施肥,欧青谨急匆匆地从工地上跑回来,满脸的惶恐不安:“快收拾东西换衣服,准备回去。家里来人说,爷爷病了,让我们赶快回去。”
受生活水平和医疗条件的限制,古人本来就不长寿,所以才会有七十古来稀之说,欧老太爷已是将近九十岁高龄的老人,自然虽是都有可能病倒死去。
欧青谨是欧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之一,感情深厚,他的焦急不安是可以理解的。夏瑞熙不敢多问,忙带人去收拾东西,让人去准备车马,欧青谨则取拜托木斐,让他就在这庄上住着,帮二人监工造鱼塘,改田。
待收拾完毕,天色已有些晚了,一行人急匆匆地驾了车,忙忙的往回赶,只怕会去晚了城门会关闭。
刚开始时路上行人稀少,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行人不见减少,反而增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三五成群,表情和眼神绝望而阴沉。他们不是普通的行人,而是灾民,可见他们住在温泉庄子这段时间里,灾民已经大批量的涌入西京。
这些人有的就在路旁驻扎下来,有些人则埋着头往前赶,但看见夏瑞熙的马车时,脸上透露出来的那种仇恨和漠然都是一样的,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马车并不敢跑快,因为任你怎么吆喝,这些人都懒洋洋的,改怎么走还怎么走,就是不让路。
放眼望去,一条漫漫望不到头的官道上,只有夏瑞熙等人的三辆马车,还有无数的灾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担忧的气氛。
欧青谨低声交代护院小心行事,夏瑞熙想起年前西京城里关于灾民抢人,杀人,夺财物的传言,忍不住往欧青谨身边靠了靠,察觉到她的紧张,欧青谨绽开一个微笑拥紧她柔声说:“不要怕,这里里西京这么近,他们不敢乱来的,要不然咱们早就听说了。再说,不是还有我吗”
其实欧青谨心里也没底,因他小时候离开家跑出去“闯荡江湖”时,曾见过饥民抢粮时的那种不要命的疯狂情形,又比其他人更多了几分担忧。他此时已是想好了,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万一实在不行,就把财物留给这些人,自己带着夏瑞熙骑马逃走。
夏瑞熙看着欧青谨抿紧的嘴唇,和那柄就放在他身边,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剑,知道他同样的紧张不安,也扯了嘴角笑道:“我不怕,大不了我们舍财免灾就是了。”此刻她心里是有些后悔,没有让木斐跟着一起回西京城的,可当时谁会猜得到路上是这么一种情形呢
两个人的掩耳盗铃根本没管多长时间,随着一声喝骂,原本就走得不快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夏瑞熙的心一下子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脸色苍白的看着欧青谨。从太平盛世而来,她从没经历过这些,但她知道饥民的那种绝望所导致的疯狂。
欧青谨的脸色倒是平静得很,握了她的手,沉声问坐在车辕上的团儿:“是怎么回事”
团儿刚说了一声:“少爷,有人睡在路中间懒着不肯让路。。。”就有人激动地一下子嚷嚷起来:“狗奴才明明看见有人病倒快死不动了,不但不问一声,还敢骂人你爷爷的,老子跟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狗娘养的拼了”
团儿委屈地道:“我们没骂人,只是打个商量,请让让路而已。”明眼人都知道,替那妇人出头是假,趁机讹银两吃食是真。
那人口气冲得很:“让人都要死了怎么让没听说过死者为大吗为何不是你们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