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他是个没有品位的男人。基本上只要五官没长歪,身材不要太走样,他就觉得是好看的了,更细致的差别他分辨不出。
“迪安”丽芙眨了眨眼,认出眼前和她血液共鸣的存在:他怎么是精灵的模样
“是,好久不见,有一千年了吧。”席恩摊开手,显出契约的凭记,让她安心。
“怎么这么久黑之导师还活着吗”
“我就是被他关了这么久,放心,他还碍眼地活着。”
精灵少女松了口长气,浮起迷惘之情,扶着额角。她的记忆还不是很清楚,四肢也软绵绵的,有种刚睡醒的朦胧感。
知道她正在自我组织,席恩也不打扰,静静等待。
“维烈赛普路斯。”低低复述了一遍仇人的名字,碧眸划过极端痛恨的火光,接着慢慢被回忆的温柔软化,“蓝橡树森林”
“看来你拾回了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其他慢点再想吧,先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身体”丽芙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还有些酥麻,却难以置信地流畅。她敲了敲地面,只听得轰一声巨响,以那只看似娇弱无力的小手为中心,爆出粗长的裂痕和蜘蛛网似的细纹,转瞬下陷出一个深坑,连墙壁也被这波震动摇撼。
早有准备的席恩轻盈地后跃,避开碎石和爆风吹起的沙尘,满意颔首。
良久,丽芙才颤声道:“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席恩毫不内疚:“哦,既然有现成的素材,我就做了点实验。正好你的身体底子很好,又有体质变异的经验怎么样你现在的灵活性应该和以前一样,还有不亚于巨人的力气,不过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暂时小心点,别东碰西碰。”
“嗯,很好。”冷静下来后,丽芙也不再介意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反正她已经是死人了。而且早在被族人送出化为火海的故乡,下定决心复仇起,她就抛弃了女性的矜持。
“跟我来,冰煌在另一个房间,为了让你拿起它我可真费了不少功夫。”席恩将几件衣服和斗篷丢给她。丽芙无声地穿上,起身跟在他后面,眼中的恨意渐渐被坚毅取代:“我会服从你的指示,做好一个侍卫的分内职务,所以我不欠你。”
“当然。”席恩转过头,嘴角牵起上扬的弧度。
一回生二回熟,又看到主君带回一个美女,谁也没感到诧异。只有当丽芙不小心表现出怪力时,才瞠目结舌,嘀咕这年头的精灵是不是也变种。
同样是森林的种族,丽芙和坎菲斯立刻就成为了朋友,和乐融融地交谈。
云中塔、圣柱和灵魂神殿都已布置妥当,接下来就是附体的事。席恩打算把手边一个有关魔药学的课题完成,就开始正式渗透。手下只有不是人的东西,很多事不方便。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他也不觉得累。这样下去会遗忘做人的感觉,生前他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死后的某一天,成神后的某一天,却特意腾出一晚补眠。
不知过了多久,席恩蓦然惊醒,看向床旁的魔法计时器。透明的液体在环形管道里循环,顶端一枚深紫色的魔晶石发出晦暗的光泽是凌晨。
外面,朝阳还没升起,大地笼罩在一片浓稠深幽的黑色中。虽然阳光很快会撕开夜幕,让一切暴露在光明下,这一刻,却仍是属于暗之生物的夜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他听到了没有确切对象的呼唤。
坚定而沉着的男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彼方,又像在他耳边般清晰回荡,逐渐放大,直至震撼了整个灵魂:
“献上我的血,我的命,我的魂也决不悔改的决定,聆听到我呼唤的异界高位存在,请于此时、此刻、此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降灵术
谁是谁谁在降神
魔力鼓荡着、喧嚣着、共振着,想要破体而出。席恩冷静地坐起,纤长优美的手指划出感应的符文,蓝眸映着荧光,比冰雪更森冷,在暗夜里深沉寒酷。
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坚决而迫切。他可以无视,可以隔离,以降灵术的能力要求,强度太低了,仪式也不规范,但是那一往无前的声音吸引了他,祭品也足够强大祭品强大就好。何况,还是祭品本身的呼唤。
最重要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分出一部分意识朝源头探去,他感到身体变得沉重,灵魂好象剥离出去。一刹那,失重的感觉传来,他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死寂而冰冷,就像魔域的那座深渊之井。
和在始源之海一样,他的自我始终清醒澄明,慢慢地,一团白光透了出来。
仿佛镜影,他们相对。
那是个年轻的,俊秀的,适合黑色的人类男子。
颀长的身躯挺拔有力,长年不见光的皮肤有些苍白,却很健康,一头如瀑的黑发直垂至腰,五官精致而不失英气,明亮的银眸宛如熔铸的秘银,流动着银色的冷焰。
他身上的袍子是祭品的式样,却不是通常的白色,而是毫无反光的漆黑,袖管和胸口绣着诡异的血红图案。
在冥王还年幼的神代,他的信徒就为美丽的处女穿上类似的服饰,绑上沾满陈旧血迹的祭台举行残无人道的放血和死祭,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神喜欢鲜血和灵魂的献祭。就他记忆所及,现世的某些角落,也有信仰独特的部落的祭祀人员是这种打扮。
“感谢您的回应。”黑发青年浮现出奇异的笑容,他有一种优雅而从容的气质,贵族特有的气质,“请问您是神,还是魔”
“我不是神,也不是魔。”魔法神,也是魔域之王的蓝发精灵顿了顿,淡淡地道,“我曾经是个人类,现在似乎也是。”
黑发青年依然微笑,毫不动摇:“没关系,只要您是有力量的强大存在就行了。我是个生手,能召唤成功真是幸运。”
“你的意志足够强烈,体质也在标准之上,这就够了。”席恩用专家的口吻道,伸出双手,“你的名字。”
“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
贴和的手,都稳定有力,但席恩还是感到了一缕来自灵魂的细微摇曳。
“你后悔了”真麻烦,自愿和非自愿差很多呢。
“不,只是在回想。”列文轻轻叹了口气,“我这短暂的一生,真是没有半点值得回忆的乐趣呢,连舍不下的人也没有。嗯基于买卖的基本道义,我必须提醒您,我被人下了非常强的禁制,平常也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不能出去,您使用起来可能会不太方便,这算是瑕疵吧”
“我知道。”一照面就看出来了,禁制魔法的波动,还有那双炯炯燃烧着绝望的眼,是包围在透明的禁锢中的生命,“这点小瑕疵我不在意。”瑕不掩瑜嘛。
列文笑了,席恩微微一怔,他的笑靥意外的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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