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
即使我死
对
往事历历,从眼前一闪而过。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真挚的话语,源源不断的关怀宛如奔腾的河流,淹没了杀意和不平,化为泪水涌出。席恩抱紧弟弟,喃喃道:“肖恩、肖恩”
罢了罢了就让那些疯子来杀吧他不要选择了,就和肖恩一起死
垂下贴着门板的手,蜜莉无声地流泪。她决定舍弃席恩,只是单纯因为他是长子,有义务为弟弟牺牲。尽管心底她是比较疼爱肖恩,却不会因此影响根本的判断。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样做,会使她的家庭彻底破裂,下场又比死好多少
理了理衣角,将已经全部斑白,自丈夫去世后就没打理过的长发精心梳好,蜜莉毅然走向村子,准备为她的孩子们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尽到一个母亲最后的责任。
不愧是蟑螂体质,肖恩只昏迷了两个多小时就醒过来,烧也退得差不多,只是手酸足软,不太有精神。
“妈妈为什么这么做”拒绝了兄长切好的水果,他抱着膝盖,语气伤心不解。席恩默然半晌,道:“她是不得已。”
平静下来后,他也原谅了母亲,而且说到底,真正伤害肖恩的是他,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吃吧,吃饱再说。”
不忍附逆兄长的好意,肖恩擦擦眼角的泪光,举起手,还没来得及抓第一块,就顿在半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不用他提醒,席恩已捕捉到大批杂乱的脚步声,脸色大变,一把放下果盆,拉起他往窗边跑:“快逃”
“找到了是那两个小兔崽子”
“抓住他们就是因为他们,今年的收成才会不好”
“早该宰了他们一家,不然灾难也不会发生”
手持木棍农具,两眼充血的村民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堵住小路,逼得两人只能逃向村后的悬崖。肖恩偶一回头,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席恩呸道:“发泄而已快跑,被他们抓住就完了”
“妈妈妈妈呢”肖恩周身一凉,转过头喊道,“我妈妈在哪儿”
“你马上就会见到她,那个包庇双子的罪魁祸首”一个村民挥了挥染血的镰刀,令兄弟俩的心沉到谷底。
“席恩”肖恩停下脚步,声音有愤怒,有绝望,也有恳求。席恩咬破了下唇,不亚于他的杀意在胸口堆积,但只过了两秒,他就抛去犹豫:“走”
“席恩”
“你回去能干什么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席恩的大吼带着哭腔。肖恩抹去脸上的泪痕,小声抽噎。
压抑安慰他的念头,席恩渐渐浮起和先前的蜜莉毫无二致的神情。当一座断崖跃入眼帘,他沸腾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停步调整呼吸。与此同时,肖恩也下了一个决定。
双胞胎之间的感应是敏锐的,快半拍,席恩反手将弟弟推倒。
“席恩”肖恩灰头土脸地坐起,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被泪水模糊的视野映出兄长微笑的脸庞。那是席恩最后的真心笑容,也是他生平仅见的清朗浅笑:“你要好好活下去。”
然后,他从崖上跳下。
“不”
很久以后,他曾想,是不是在山谷里摔死,会比较幸福
那样,他就可以保留肖恩心中好哥哥的印象,也不会亲身体验到亲情是一种多么脆弱虚伪的感情。
冷月如勾,照出在岸边蠕动的小身影。
竭尽全力攀住一块礁石,他一点一点挪动冻僵的身体,爬上地面。原本已经麻痹的肌肤与冰冷的空气一接触,又生疼起来,还是直刺骨髓的痛楚;尤其是脸,好像裂开来一样。唯一例外的是撕伤的右臂,席恩瞥眼间,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的右手,只怕是废了。
但是能活着就值得庆幸。席恩挣扎着爬出一段距离,收集了一堆树枝叶片,掏出油纸包的火石点燃。因为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准备了一些东西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
等身子暖起来后,他脱下衣服检查,伤口比预料的还多,一瓶蓝光苔藓很快就用完了。一边漫不经心地烤干湿衣,他一边担忧地看向黑暗的彼方:不知道肖恩怎么样了。
跳下来时,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才把一线希望留给弟弟。如果知道不会死,他一定让肖恩跳崖,自己面对村人的凶器。
然而,这样的冬夜,离开火焰的庇佑,等于送死,他只好等白昼降临再去确认弟弟的安危。
穿上衣服,他又想起他那惨死的可怜母亲,泪水夺眶而出。
哭着哭着,意识有点朦胧,却睡不着。
奇怪,脸怎么这么痛席恩伸手一抹,当场僵硬。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还有粘粘的液体。惊骇之下,他顾不得看火,飞奔向河边。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横七竖八的伤痕划过巴掌大的小脸,狰狞恐怖。
他毁容了。
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凉意渗透全身,虽然男孩子不在乎容貌,可是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席恩还是无法不伤感。
“哈哈让肖恩留在上面,果然是对的。”
发出一阵毫无笑意的笑声,他退回火旁,抱膝坐了一晚。
次日清晨,他灭了火头,撕下衣角当面纱。一来,这张脸连他自己看了都害怕,还是包起来以免吓到路人;二来,是基于安全考量难保村民不会认出他,举着锄头杀过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他先到家里转了一圈,没人,然后偷偷溜进村子,躲进一户人家的猪栏,隔着薄薄的墙板听到一对夫妻的谈话,说肖恩将来发达了,会不会报复他们,还有东方学舍会怎么处理他们。
东方学舍肖恩被带到东方学舍去了
席恩一时呆若木鸡,之后的话全没听见。松了口气的同时,浓浓的酸楚也在心底泛开:肖恩他运气太好了。
摇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感想,他重新振作起来:既然肖恩被带去东方学舍,他也去吧,反正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那里。虽然等肖恩安顿下来后,一定会来找他,但是让他省点时间也好。他们之间有感应,不会错过。
计划得很容易,然而,东方学舍距离这里何止千里。
带走肖恩的人只用了一个传送法阵就到了,席恩却徒步走了整整三个月零七天。
出发的第二天,脸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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