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模范丈夫的本分,东城城主随侍床侧,端水喂药样样亲为,感动得朵琳生死相许,第n遍感谢上苍赐予她如此美满的姻缘。
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批阅奏折的漆黑身影。为了就近照顾她,罗兰把公务全搬进卧室。
“醒了”立刻察觉她的动静,清冽的嗓音随着搁下的羽毛笔响起,“要喝水吗”
朵琳轻轻点头,脸颊泛起红晕。结婚一年多,她还是改不掉羞涩的天性。
身体还是没力气,只能依靠那双手臂的支撑。记忆里母亲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女人,而父亲爱的,就是她柔弱无助的气质,但朵琳并不喜欢生病。披头散发很难看,她希望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在心爱的人面前。
清凉的液体平息了干渴,似乎体温也有所降低。抬眼偷瞄,淡金色的长睫下,冰蓝的眸沉静如冬日的海,是她琢磨不透的深湛。她从没见过罗兰发怒,也不曾听闻,他一直是平静从容的。温柔体贴,宽厚包容。微笑也仅仅划个弧,不浓不淡,闲闲逸逸。
就像她的理想,所有注重礼仪的贵族。
只是,身为女性的部分偶尔会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希望看到他激情的样子,更有魅力的表情。但她也明白这是淑女不该有的任性。
她已经太幸福了,不能贪心。
“怎么了”柔和如夜风的低语吹走她浅浅的怅然。朵琳回以婉约却真挚的笑靥:“没什么,谢谢。”
“不舒服就不要强忍着。”大手抚上她汗湿的额,带来舒适的感触,“医师说,你这次的病很凶险,我想叫师父来帮你看看。”
“帕西尔提斯先生是男性,不适合。”虽然感激他的好意,朵琳还是不得不指出。其实她并不讨厌罗兰一些平民化的举止和思想,她知道他是军旅出身,可惜妻子的立场就是必须规劝丈夫。
罗兰温文守礼地笑道:“是我唐突了。”放下水杯,他轻轻抱了抱她:“快点好起来。等你病好,我们一起去看岳父。”朵琳双目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也很担心你。这次我们多住几天,你也好和朋友多聊聊。”
朵琳的眼眶浮起湿意,为他毫不矫饰的心意,一句深藏了许久的话语冲口而出:“罗兰,我爱你。”
正扶她躺下的人一顿,然后俯了下来,形状优美的唇瓣贴上她的。
他吻得很深,不同于平日,看似激动下的情感表露,实则掩饰。
因为他说不出口,他不爱她。
被吻得晕陶陶的朵琳睁开迷醉的眼,娇靥浮着羞红,更增丽色。佳人如玉,温顺地躺在怀里,却温暖不了冷酷的心。
“对不起。”长指的勾画透出歉意,“忘了你还在生病。”
“没没关系。”朵琳用被单掩面,心里却喜滋滋的。丈夫头一次有这么失控的表现,虽然没有说那个字,但他也是爱她的吧
“当心闷死。”轻笑声从头顶传来,令她更害羞。
半晌,美丽的城妃缓缓拉下被子,凝视又坐回桌前的丈夫。俊美的侧面镇定依旧,却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倦色,当下内疚地道:“对不起,罗兰,害你没法专心办公。”
“这种小事不必介意。”金发青年笑容温和,宛如一抹深暗的月色,“只要你病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想起刚才的情形,朵琳脸蛋更红,强忍内心的刺痛,小声道,“你不会难受吗”
不能嫉妒不能嫉妒她反复对自己说。上流社会在婚后保有情人是非常正常的事,动不动抓个对象滚上床也不稀奇。罗兰完全不搞外遇已经让她暗暗庆幸,但是自己身体不好,还要他守身就太过分了。
“嗯”罗兰一时没听懂。
“我是说你可以召几个侍女侍寝,或者上街过夜。”
蓝眸射出冰冷的怒意,吓得朵琳缩成一团。收起情绪波动,罗兰起身抱住她,一手轻抚她颤抖的背,叹道:“说什么傻话,你在鼓励我偷情吗”朵琳心绪混乱,啜泣道:“但但是”
“我是你的丈夫,我会对你忠诚。”
只要你活着。罗兰在心里补充,眼神始终无波无痕,只有最深处燃烧着苍色的液态火焰,就像冰海里诡谲的暗流。
“嗯。”回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朵琳反手拥抱他,全身心地沉浸在感动的爱河里。
轻柔的吻印上她的发,不含情欲:“睡吧。”
妃色的薄唇吐出悠长的气息,吹散袅袅茶香,带笑的清越嗓音悠悠扩散开来:
“你和你的小情人是怎么回事”
办公桌后的人抬首,浅浅的金发,蓝宝石额饰下的脸俊逸出尘,浮光掠影地笑,淡雅而闲散:“可能会分手吧。”
“太逊了”帕西斯咋舌,这个小动作丝毫不损及他秀丽的容貌,“徒弟,要不要我教你几手”他殷切地建议,一派恋爱顾问的架势。
“不用。”这句话说得很用力,罗兰低下头,继续办公。最近朵琳病况稳定,他得以搬回正常的工作环境。在这里他比较自在;偶有熟客上门,也可以悠闲地跷二郎腿,东拉西扯。
“罗兰,虽然你装得不在意,但我肯定你对她一往情深。”
“我不否认。”
“那就行啦”帕西斯拍打沙发扶手,“女人嘛,哄哄就行了。送鲜花宝石,做顿饭给她吃,低声下气让她骂几句,抱着她说些好听的。实在不行压倒她,保证手到擒来。”
“你的方法带着严重的偏见。”啪盖章。
“切”帕西斯不满地拖长音调。罗兰流畅地写下简短的评语,字迹苍劲有力,语声平淡自若,标准的一心两用:“师母是很好哄,但冰宿不同。事实上,现在分手对我们都好。她是爱我,我也爱她,可是她并不真正了解我。与其将来伤心失望,不如趁用情未深时,早早抽手。”
帕西斯眯起眼,定定注视徒弟,半晌,迸出两个字:“闷骚”
罗兰晃了晃,手指拖出一条长长的墨迹:“师父”
“哼。”不理会他的指控,帕西斯交叠修长的双腿,姿态洒逸地啜饮香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生苦短,爱就爱了,不紧紧抓住,小心失去后悔。”罗兰一窒,明白这是他的经验之谈,软下语气:“师父,我会设法救出师母,你别难过。”
“喂,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
“老话一句,不一样的。”罗兰干脆划掉前面的部分,搁下笔,轻叹,“师母和你是同类,你们彼此了解体谅,不必隐瞒,也不会受伤。而冰宿,严格说来还是个孩子。就算头脑理解,感情也未必能接受。”这回换帕西斯无言以对。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