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每样都品尝了一点,帕西斯衷心赞美。
“你分身的大徒弟也很会做菜,也许比我做的还好吃。”罗兰将泡好的绿茶递给他。
“啊,我知道。”沉浸在清幽的茶香里,帕西斯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我没吃过,我的吃相比那家伙好看,替换的话会引起怀疑,我也不想把傀儡术用在那么无聊的地方。”
“时常从地上捡东西吃的人,似乎没资格说这种话把”
“不是吃,是研究、研究我捡的都是药草,为了测试用途才吃的”
“那也不必用吃的”
“用吃的省事嘛,反正我不会死。”帕西斯挥挥手,岔开话题,“对了,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就为了小莫的事”
“这件事就足够我跑一趟了。”罗兰加重语气,“师父,你明知道莫西菲斯已经是最后一头独角兽了,为什么还给他施那种法术”
“我提醒过它,是它坚持”
“他坚持,你也可以坚持啊他又没法强迫你”
帕西斯咋了咋舌:“你说得轻松,你哪知道我的处境自从你走后,那小子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哭,淹得湖都涨了一倍到第三年,它不哭了,却开始用身体撞结界,幸好我发现得早我不得不把它栓在身边,天天对它洗脑子,没想到那小子非但听不进去还嫌我唠叨,趁我不注意咬断项圈跑进森林躲起来。它混得倒是不错,但我知道它从没忘了你。白天除了捕食,它所有的时间都在外头的迷宫结界里转悠,想找到路出去;晚上就到你们常常玩的那块空地上睡觉,边睡边哭,看的我也不忍心。这次它来求我,代表它真的忍不下去了,要是我不答应,它肯定会跳进湖里淹死,化成幽灵去找你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罗兰默然,眼底掠过复杂的情潮,有心疼也有后悔,半晌叹了口长气。
“那么,你也不用改变他的体质吧只要压制住天性就行了。”
“你舍得压制天性可是很痛的,而且不是痛一下下,是一直痛。”
“”
见徒弟一脸郁卒,帕西斯笑着摆手:“安啦,我的法术是有时限的,到时它就会变回来了。”罗兰如释重负,随即露出怀疑的表情:“时限是多久别告诉我超过莫西菲斯的寿命。”
“没超过,你真的很不可爱耶被我玩一下会死啊”帕西斯愤愤地道。罗兰若无其事地啜了口月桂茶:“和你一样,我喜欢玩别人却不喜欢被玩。”
“真是的。”帕西斯挫败地嘟囔,起身想拿放在另一边的果酱瓶,不料头发被椅脚压住,差点仆倒,幸好及时撑住桌沿。见状,罗兰放下茶杯,讶道:“你的头发又长得这么长了”
“是啊烦死了”帕西斯将自己长及地面的银发拔出椅子底下。
“坐着,我帮你剪。”罗兰将果酱瓶放到他面前。
“算了,你剪短了,明天还是长回老样子。”
“至少你今天能舒服点,不是吗”
伊维尔伦城主睇来责备的一眼,起身下楼。目送他的背影,银发青年浮起得逞的笑意:“终于让你上当了。”
收回视线,他捻起一缕发丝,双眸射出凛冽至极的寒芒:“我可从来没有认输过。”
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为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厌倦了罢了。
“父师父”
帕西斯一震,思绪从过去回到现实。罗兰担心地注视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帕西斯淡淡一笑,视线下移,皱起眉头,“喂,那不是修树枝的剪刀吗你要用那玩意儿帮我剪头发”
“放心,我洗干净了。”说着,罗兰就咔嚓咔嚓剪起来。不及阻止的帕西斯只好耸耸肩,继续吃喝:“小莫什么时候到你那儿的”
“昨天早上。”
“那你怎么今天才来骂我”
“因为我们一直聊到早上,而且隔段时间兴师问罪效果比较好。”罗兰嘴上回答,手里也不闲着,标准的一心两用。
“喂喂,你再没大没小,当心待会儿我揍你”
“用武力威胁是最下等的做法。”
“我又不是你的政敌,懒得跟你玩虚与委蛇那一套。”帕西斯拿起茶壶汲满空杯,“对了,最近大陆的形势怎么样”
罗兰一愣,没料到印象中十足似个世外隐者的师父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确定他是随口一问还是真的关心,叙述完后,罗兰试探了几句,让他更为惊讶的,帕西斯的回答竟句句切中要害。
年轻的伊维尔伦城主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人,在一千多年前是多么接近政治急流的核心,擅弄权术,翻云覆雨,并和另一个人一起引发了史称“倾国之乱”,波及艾斯嘉大陆全境,颠覆了整个英雄王朝的大战争。
“这么说,那个元帅是想喂,你在干嘛”刚要说出自个儿的思考成果,帕西斯感到后头的动静有点不对,抬手一摸,脸色顿时沉下来。
“啊,抱歉,条件反射,哈哈哈。”罗兰干笑,在他掌中的,赫然是一条已经完工的长辫,还是宫廷发式注:参考秀逗魔导士里玛露其娜的发型。
幼年在流浪剧团的经历,让金发青年养成看到长发就编的习惯。
“算了,就这样吧,挺好看的。”拍拍对方的肩膀,罗兰坐回原位,毫不在意地喝了口变冷的茶水润嗓,“师父打算出世吗”
“啊,就在近期。”
帕西斯侧过首,眺望远方的蓝天,白皙秀丽的脸庞散发出近乎狂狷的霸气,宛如出鞘的宝剑,“闷了那么久,是该活动活动了。”
这锋芒一闪即隐,低下头时,他已恢复了纯稚的微笑:“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
“那种事,我才不担心。”罗兰蹙眉。
“哦呀”帕西斯诧异,他并不认为罗兰撒谎,虽然心机深沉,这个徒弟却从不对他耍花枪,“那你当初干嘛要我保证决不与你为敌”
“因为和师父作战的话,是很痛苦的事,我希望尽量避免。”罗兰垂眸,无意识地握紧茶杯,“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明白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避免不了的,就像师父的身世,我不想令您为难。”
帕西斯呆了一会儿,轻笑出声。
“傻孩子,你以为已经一把年纪的我,还会在意血缘这种东西吗”
“不在意吗”罗兰喃喃道,浮起有所触动的神情,“被亲人背叛也被亲人效忠的我,无法对这感情下一个定义,我也没有活过超越人类寿命的岁月,体会不了你的心境,可是师父,现今世上除了德修普王家,再无其他联系你的纽带存在,你真的能够不在意吗”
“谁说没有其他纽带你不就是”
“我只认识了你二十年,德修普王家起码有一百年以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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