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艾瑞克小心地将昏迷的银发青年移到床上,解开了外衫,露出里头的衬衣。杨阳眨眨眼,在那件破裂的衬衣上,她看见一条以前没见过的银色项链,链坠呈十字架形。接着,当衬衣也被解开来后,她不禁捂住嘴,逸出一声抽气声。
青年的胸膛斜斜刻着五道触目惊心的爪痕,伤可见骨,只在接近左胸的位置断了一节,应该是幸运地被那条项链挡住了罢,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左肩更是血肉模糊,不一会儿就染红了其下的床单。耶拉姆颤抖地撕开肩膀处的衣服,看了看,用几近呻吟的语气道:“骨头碎了。”
“让一让”堵在门口的村民慌忙让开一条路,昭霆满脸焦急地奔进,两手举着水盆和药箱,“水和药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糟透了杨阳在心里回答。昭霆也看清了伤者的状况,俏脸唰的变得雪白,呻吟道:“天哪”艾瑞克抢过水盆放在床头柜上,麻利地将毛巾浸水绞干递给耶拉姆。杨阳也没有闲着,打开药箱取出绷带和金创药,但其它的药,她就不认得了。这一刻,杨阳心里涌出比双头哭虫一役更深的无力感。昭霆悄悄伸出手,拉住她袖子。杨阳反射性地拍拍她手背,发现友人的手颤抖得和自己一样厉害,而且冰冷。
“唔”当耶拉姆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时,一直没有动静的神官低低呻吟了声。耶拉姆大喜,唤道:“神官大人”青年却再没有声息,又陷入了沉沉昏睡。耶拉姆眉间浮起阴云,冲口道:“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余人立刻追问。耶拉姆不答,舔了舔沾到血的右手食指。两个少女看的莫名所以,艾瑞克却脸色大变:“难道有毒吗”
“毒”余人齐声惊呼。耶拉姆放下手:“确定了,是一种麻痹神经防止伤口愈合的毒药,这种毒我只听过一种人用,就是黑咒术师。他们为了克制拥有治愈能力的协调神司祭,而专门调配出这种歹毒的药剂。”
“那有没有解药”杨阳只关心这个问题。耶拉姆顿了顿,咬牙道:“没有。”
死寂。半晌,耶拉姆一把丢开毛巾,抓起艾瑞克的衣领,吼道:“你为什么不拦下那个黑咒术师”
“对不起。”艾瑞克低声道。耶拉姆咬牙切齿,不假思索地一拳挥出,昭霆死命抱住:“等一下我相信艾里大叔一定有什么理由的你听他说清楚啊”
“没错耶拉姆,别冲动”杨阳也厉声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与其说是昭霆的劝阻,不如说是杨阳最后一句话发挥了作用。耶拉姆怔怔垂下手,杨阳拍拍他肩:“总之,先想办法帮神官止血,其它以后再考虑。”
没用的少年在心里呐喊。如果没办法让神官清醒过来,自己用白魔法疗伤,血无论如何不可能止住,何况他的伤势又这么重。但是,他不敢把这段话说出口,因为他预感到,若说出来,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去熬点药。”他垂下头,脚步虚浮地离开房间。
杨阳看看忙着帮银发青年包扎的昭霆等人,再看看少年离去的方向,踌躇片刻,下定决心:“这里人手够了,用不着我,也许耶拉姆那儿会需要帮忙。”语毕,不等众人回答,径自匆匆跑出。
一路上,杨阳感觉心好像要跳出胸腔,想调头返回,想照顾那个人的冲动不断敲击她的心房。她咬紧下唇,强抑心焦,奔进了厨房。
灶台前,褐发少年一手提着陶壶,将浓绿色的液体倒进碗里,表情气定神闲,手指没有一丝颤抖。杨阳一刹那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然而下一妙,她瞪大眼,扑上去接住从少年手心滑落的瓷碗。
“烫烫烫”杨阳哀嚎出声,却没有放手,咬着牙放回灶台,甩手道,“耶拉姆,小心点啦把我的手烫烂事小,神官没药喝可事大。”
“我根本不知道刚刚熬了什么。”
“是吗”杨阳的神情柔和下来,凝视对方。耶拉姆却别开眼,喃喃道:“我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下来,但是但是”
“你在做梦。”杨阳叹气,耶拉姆没有听见,自管自道:“但是我做不到我的心一点也静不下来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将那个黑咒术师撕烂,让他也尝尝神官大人受的苦”
“”
耶拉姆用力摇头:“不我不想管那个黑咒术师我只要神官大人平安无事”杨阳垂下眼,低声道:“会的,他会平安的。”
直到此刻,少年的焦距才真正对上她的双眼。“杨阳。”他苦笑,“你比我还会自欺欺人。”
“我不是自欺欺人,我是相信他,难道你对自己的师父一点信心也没有”
“没错我很害怕”耶拉姆放声大喊,双臂环住上身,再也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怕极了我怕神官大人会死就像爸爸、妈妈、姐姐、村里的大家一样丢下我自己离开我不要这样”
“耶拉姆”杨阳全身剧震,情不自禁地冲上去抱住他,说不出话来。头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冷漠早熟的少年,其实在内心深处,也不过是个才十四岁的孩子。
“我真的好怕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耶拉姆哽咽。杨阳不答,轻拍他背部,无言的动作却透出温柔的抚慰。耶拉姆不知不觉平静下来,连那烧灼神经、刺痛心防的恐惧也略略缓解,这时,传来疑似敲门的声响。
“那个”杨阳左右为难。耶拉姆主动推开她:“谢谢。”语调有点腼腆。
“好些了”杨阳忍不住摸摸他头,笑道,“放心吧,像你这么好的徒弟,神官是绝对舍不得抛下的,若他敢抛下你,我一定狠狠踹他几脚。”
“嗯。”心里浮起暖意,少年不觉微微一笑。
“去看看是谁来了吧,不过我记得门没关啊。”杨阳不解地探出头,一呆,“没人”
“等一下那个是”跟着探出头的耶拉姆双目一亮,冲向大门。几秒钟后,两人盯着少年从玄关地板上捡起的小玻璃瓶发愣。
“这个”
“难道”
“总之用了再说横竖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杨阳心一横,拉着耶拉姆往内室跑去。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这么担心。”
神官笑得一脸灿烂,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昭霆转过头,询问友人:“阳,我可以揍他吗”艾瑞克接口:“我也忍不住了。”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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