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只要他不出大问题。这六枚金饼。也不过是他以后的半年收入,这还不算天子用自己产业收益给他发放的红利。
赵与莒一直以为,高薪养廉并不是无原则地去提高官员工资,那种三年让官员薪水翻一翻却让第一线的百姓失去生计的事情,并不是高薪养廉,而是在高薪养贪。所以他也提高大宋官员的薪俸。前提是与大宋经济增长相一致,同时薪俸的增加又分档次,对于退休致仕的官员予以厚待,从而让现在在任的官员对于今后有一种期待。为了保证这种期待,在任上不敢过于放肆。
冯雁亭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怕是误会了,这些人是找吴文英地,恐怕是这位几年来屡次用犀利辛辣地笔揭破某些人面皮的名笔,又招惹到大麻烦了。他是廉政署干吏,是天子信任重用的臣僚,是靠着大宋百姓的税收养活自己的官员,自然要为吴文英撑腰。
“这件事情,我接过来了”他拿定主意。便挣开犹自抓着他的健仆。背起手,昂起下巴。睨视着那钱广进。
“钱东家是吧,你这是何意”冯雁亭向那锦盘中地金饼抬了抬下巴。
“这厮方才分明是被震住了。如今摆出这副面孔来,也不过是装腔作势,想要更多的好处罢了。”钱广进自认见多识广,心中噗笑了一句:“这帮子死书虫,最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既做婊子又立牌坊,要钱还要装圣人”
他一肚皮子的脏水在翻腾,面上却更是笑得欢喜:“先生,我只是一个求财的矿主,你也看得出来,和洛阳府地各位老爷们有些交情,方才进我门时你或许没注意,我家挂着洛阳知府老爷亲颁的奉公乐捐积善人家的匾牌。我家每年都向官府捐税超过三十万贯,在洛阳府附近虽不敢说是第一,却也是坐三望二的了,修桥铺路建寺开庙的,总少不得我一份子,你说我这般人物,原只是积善行德,不指望着啥回报。但当今天子圣德,咱们洛阳府的知府大人当真是清天大老爷,发觉有些泼皮懒汉见着我发家嫉妒,便令人发落了他们,结果这些穷光棍敲榨不成,便编了什么流言,说我草菅人命不顾工人死活天可怜见的,我钱广进便是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哪里会草菅人命”
他一连串的话说出来,有自夸自赞,也有挟官府之力隐约威胁,还有就是装无辜地抱怨。冯雁亭一开始莫名其妙,但听完之后就猜出了一个大概,这厮定是矿上出了什么事故未得妥善处置,结果被人告到了官府,因为他是地方纳税大户的缘故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在里头,官府不但没有处置他,反把告状地人发落了一顿,那些告状者不服,又将目标转向报社,想借着报社地名笔们将此事捅出去。
这倒是吴文英那厮经常接的活计,不过听口气,那厮一个月前便来了,前后花了一个月时间暗访,竟然还不曾被这些手眼遮天地矿主们抓住,那厮也是胆大命硬,不愧是官家看重的人物。
“你想要我做什么”冯雁亭沉吟了会儿,又问道。
“先生敢冒吴文英之名,想来是吴名笔挚友,只求先生两件事,一是对那些诬蔑我地无赖不要理会,二则是劝吴先生莫要上了小人的当,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当真。”钱广进又拍了拍巴掌,然后又有两个娇艳女子托着锦盘出来,这次每个锦盘中都是十二枚金饼,钱广进笑道:“诸位先生远道来我们洛阳,熬是辛苦,总不能让诸位白费力气,先生替我做了那两件事,这两盘金饼,一盘是先生的,一盘是吴名笔的,而且若是二位不急着回临安,那么在洛阳的吃住,我钱某人全包了”
钱广进一边说还一边向那几个女子示意,几个女子向冯雁亭妩媚笑笑。
“若是不呢”冯雁亭问道。
钱广进也只是笑了笑:“我钱某人一向和气生财,还以以”
见他将成语忘了,旁边的一个人提醒了一句“以德服人”,那钱广进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还以德服人,自然不会拿先生如何了,只不过这些风言的,未免有损于咱们洛阳府的和谐,只怕官府为了大局,少不得要请先生去说说明白。据说洛阳府监牢里有些牢头恶霸什么的,先生要不要我去提前关说,免得进去后被逼着玩些什么躲猫猫之类地把戏”
这番话语他说得没有半点怒气。却将威胁之意表露无遗。冯雁亭微微一笑:“提点刑狱司不归洛阳府管,直属于大宋朝堂刑部,怕是洛阳府还没这本事将我扔进去吧。”
“先生果然是明白人,只是咱们洛阳情形不同,上下一心,不都是为了将洛阳建得更好么。提点刑狱司虽不归洛阳府管,可总在洛阳地界上,多少要给洛阳府一些面子,请先生进去协助调查总是有的。调查个三五日是调查,三年五载也是调查,先生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冯雁亭身在中枢,是不知道这地方上小吏们玩法的手段,赵与莒将司法之后,虽然地方官吏违法乱纪的成本大大增加了,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总还能找出方法来弄事。他沉吟了会儿,然后展颜一笑,从自己怀中慢慢摸出一个小册子。那小硬壳儿包的册子上面用镏铜书着几个字儿。
钱广进不识什么字。旁边之人却变了颜色:“你你”
“大宋廉政司佐吏冯雁亭,这是本人证件。”冯雁亭慢慢从众人面上看过。再笑了笑:“多谢钱东家方才配合区区进行调查,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随我去洛阳府提点刑狱司自首,否则的话,擅自拘禁官员可是不小的罪名,罗织起来,安个图谋大逆也未必不可呢。”
钱广进和气生财的笑容已经是荡然无存,他呆了半晌,然后破口大骂:“汪元峙那厮做的什么事情,老子黄灿灿地金饼子喂下去,他便是给我送来这灾星地”
他这边大叫大嚷,手下也都是一副惶惶然的模样,唯有那个识字的眼珠滴溜溜乱转,然后将冯雁亭的证件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钱广进看他这模样,心中忽然一动,劈手将那证件夺过来,三下五除二撕得粉碎。
冯雁亭心中一冷,正准备暴起制住钱广进时,夹着他的两个健仆反应过来,又将他牢牢报住。
“钱广进,你好大的胆子”冯雁亭挣了挣,见没有挣脱,便厉声喝道:“我奉命来洛阳办案,你敢毁我证件拘我人身,莫非真是意图谋逆,不怕天子以国法诛你全族么”
“大爷不曾见着什么证件,你们有见着么”钱广进冷声道,周围他地手下自然都是摇头的,他又转向冯雁亭:“大爷也不曾见着什么奉命办案的朝廷吏员,只见着一个假冒假冒大宋时代周刊名笔吴文英,试图到这里敲诈勒索的骗子。你们,将那些金饼子包好,塞进他怀里,然后再用我名刺将他送到直接送到提点刑狱司去,和里面打声招呼,让他做个噩梦便罢”
冯雁亭最初觉得,不过是一地方府中暴富土财,自己拿出证件,定然能镇住妖氛,再将此事报以此前来洛阳地明访主官,虽然他暗访失利,却事出有因,不但无过,反倒有功。可是没有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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