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知道鲁肃绝不会无的放矢,急切地询问道。
“启禀主公,其他城池情况末将不清楚,但末将所经过的湖熟与泾县两地,确已被刘备军袭占”朱桓谨慎地回道。
“子敬”未能从朱桓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孙权将问询的目光投向鲁肃。
“主公,若不出意外,丹阳郡应该也已被刘备军攻陷”鲁肃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
“子敬有何根据”孙权急切地追问道。
“湖熟与泾县,皆处丹阳郡腹地,连这两地都已失陷,外围的秣陵与南徐恐怕也难保全”鲁肃沉声说道。
“也有可能是刘备军取不下秣陵和南徐,所以便绕到丹阳腹地,先取了防守稍薄弱些的一些城县”孙翊抛下了对孙瑜的安慰,习惯性地反驳鲁肃道。
“是有这种可能”鲁肃先是点点头,但随即话风一转说道,“但若联系到张飞奇袭神亭岭之举,便基本可以将这种可能排除了”
“这是为何”孙翊不服地说道。
“张飞此人用兵胆大却又心细,断不可能在丹阳郡我军主力犹存的情况下,便贸然绕过丹阳,转而攻袭吴郡。因为这一举动极有可能会遭遇丹阳与吴郡守军的腹背夹击。何况,纵然他能够冒险夺取吴郡,在南有会稽,北有丹阳的情况,吴郡也只是一块朝不保夕的飞地,以张飞之能,断不会看不出这一点。而且,据适才朱校尉所说,张飞领军奇袭神亭岭时,麾下6、7000名士卒所着皆是我军衣甲,这6、7000套衣甲又是从何而来惟一的解释便只能是在攻陷丹阳时所获”鲁肃的语气中流露出令人无法怀疑的信服力,“所以,以肃之见,张飞必然是先袭取了丹阳,而后才进击的吴郡”
听罢鲁肃的分析,孙权的心已经沉到了最底处。以手触额思索了片刻后,孙权沉声说道,“如此说来,张飞奸贼只在五、六日内便攻陷了我丹阳和吴两郡之地,但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吴郡失陷尚情有可缘,叔父与休穆因平叛而被张飞所乘,乃至守军尽没;但丹阳郡又为何会如此迅速便丢失了难道舅父也是因为平叛而被张飞所乘”
“内中详细原由,肃也猜测不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张飞所用的必然不是一般的攻城战,而是设计了什么阴谋诡计”摇了摇头,鲁肃也有些不解地说道。
“照这样下去,未等解决蒯越军,我东线三郡恐怕就要丢失殆尽了”孙权面上露出了异样的表情,随即有些神经质地厉喝道,“传我命令,命周瑜即刻进攻蒯越,务必在这一、两日内解决蒯越,而后我要亲率大军回师丹阳,与张飞狗贼决一死战”
“传令,传令听到没有,给我传令下去”孙权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尽管起先也已经预料到在刘备军的进攻之下,东线诸郡必然要丢失一些土地,但如今整整两郡的失陷,已大大超出孙权的心理底线,再加上孙静的阵亡、吴景的生死不知,竟让孙权一时间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而痴狂起来。
“兄长,请准我率城中兵马与周督内外夹攻,一举击破蒯越贼军”孙瑜双目已赤,愤然出列向孙权请命道。
“主公”张昭忽然以极其威严的语气朝孙权厉声喝道,“你欲葬送孙家三代基业乎”
“恩”张昭一声怒喝如同当头棒喝,让孙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主公,蒯越的溃败也只在这几日之间,若此时命周督强攻蒯越,非但对解除东线的危机于事无补,反而会耗费大量兵力。纵然能够尽歼蒯越军,恐怕周督麾下军马也将消耗殆尽,届时主公便是想出兵与张飞决一死战,也会无兵可用。请主公三思啊”鲁肃接过张昭的话头,异常恳切地劝荐道。
“嗬嗬”借着深呼吸,孙权勉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半晌后,终于恢复了常态,“张公恕罪,权失态了”
看到孙权恢复正常,张昭宽慰地点点头,和声说道:“主公是江东之主,肩上责任重大,行事更要谨慎,万不可意气用事”
“权记下了”张昭是孙策临终时的托孤重臣,在江东群臣中名望最著,孙权对其也是又敬又惧,“仲异,你先暂且忍耐,叔父的仇我等兄弟必会与张飞狗贼清算”
“是兄长”孙瑜不敢违逆孙权的话,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主公也不必过于忧烦,以肃之见,张飞也未必便会继续袭取会稽”鲁肃和声安慰孙权道。
“这是为何”孙权不解地问道。
“攻城夺地之后,是需要兵马驻守的。连占丹阳、吴二郡,张飞的兵力恐怕也已捉襟见肘。若是他再继续攻打会稽,纵然能够取下,兵力亦将更加分散。届时我大军回师返击,他岂不是自取灭亡”鲁肃冷静地分析道。
“恩”孙权思索了片刻,点头认同了鲁肃的分析,“那眼下我又该做些什么总不能干等蒯越溃败吧”
“蒯越的溃败就在这两、三日了,主公也不需焦急。此外,主公还可为日后的回师返击做些准备,如筹集粮饷,打探敌情种种”鲁肃和声说道。
“嗬”轻叹了口气,孙权无奈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子敬,传信于公谨,让他自行处置与蒯越的战事,但也要尽量快些结束”
“是,主公”
八月初三晚,柴桑城外,蒯越军大营,中军帅帐
“李亭长,我兄长当真亲自赶到江夏来接应我军撤退”蒯越惊喜交加地说道。
“启禀蒯督,正是如此”李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恭敬地回道,“蒯别驾蒯良昨日便已到江夏,特命小人向蒯督传话在明夜子时,蒯别驾会亲自安排军马接应大军撤退,请蒯督做好准备”
“别驾大人昨日才到江夏,明夜子时就要接应我军撤退,蔡瑁会如此配合吗”刘磐有些疑虑地说道。
“校尉大人不必担忧,蒯别驾已经奉州牧大人之命,暂时接管了江夏兵权。”李严接着刘磐的话说道。
“呼”刘磐长出了一口气,放心地说道:“这样就好。若州牧大人早让蒯别驾掌江夏路大军,恐怕孙权小儿早就被逐出江东了,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