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祝参将嘴边一抹笑意,附耳细语道:“杜将军领了一千人,昨夜已经摸进了长兴岭,只要逢上了那小子,直接斩杀……”
孟贵与眼皮子跳了跳,感觉心里的那股子惊惧再往上不断翻涌,这便又饮了一口茶。
“那小子勇冠三军,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小杜可有胜算?”
“将军安心。那小子再勇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他的肩头心胸都有刀伤,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今日孤山滩涂洒下三杯酒,顾长夙殉国一事便成了事实——即便日后有神迹,他能回来,也算不到您的头上,毕竟咱们可是搜寻了两昼夜啊。”
孟贵与把心强按下去,站起身来整理衣着,还是几分忐忑。
“今早上老鸹叫,本帅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祝询上前为大将军奉上佩剑,笑道:“大将军,此地上无皇天,下无城隍,十余万人只听您的号令,靖国公是死是活,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孟贵与定了定心神,大踏步往外走去,再看到那漫山遍野的护国军,立时便心潮澎湃起来。
顾长夙殉国是天意,同他有什么相干?他领兵增援,又派人昼夜搜寻,已然尽到了责任,还有什么可苛责的?
与其想他的下落,倒不如想一想拜一等公时,他该做一身什么样的衣裳!
他满志踌躇地登上了孤山滩涂,高声道:“众将士听令!”
数万到场的护国军将士站起身来,其中东西中北四路军皆有心怀不满者,到底寡不敌众,只得心有不甘地随着起身。
“顾大将军捐身殉国,乃是我辈之楷模,本帅已上表朝廷,为其请功……”
他正高声说着,却冷不防听到一声厉喝,那声音激昂,穿破云层,直达孟贵与的耳畔,令他一霎慌了心神,险些将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
众人皆往声来处看去,但见那厉喝之人乃是一位皮白肉嫩的小内侍,他站在高岗上,见自己的喊声已然到达了,这便又竭尽全力仰头高唱道:“镇国公主驾到!”
他喊着,手里顺势举起了一枚金令牌,“见真龙令牌有如亲见至尊,尔等速速迎驾!”
镇国公主?
紫禁城中,陛下爱重的那位独生女儿?一出生便封号镇国的公主?
打死孟贵与,他都不相信宫城里娇滴滴的公主娘娘,会到这风霜刀剑般肃杀的北境来!
他虽不相信,可后颈的汗已然冒了起来,他往那内侍处看去,但见有穿着宁武关守将盔甲的兵卒围簇着一位女孩缓缓而来。
那女孩身穿赤色甲衣,未戴盔帽,只将头发高高束起,天光下她的面庞像是在发光,即便面上的细微伤口也遮盖不住她的光华。
这样的气度,没来由地就让孟贵与自惭形秽,也信了几分,他不知镇国公主所为何来,先命人凑近了查验了金令牌,这才率众俯身下拜,山呼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乘月方才已然听到了,这孟贵与言说靖国公已然殉国的话,正气不打一处来,只以眼风扫过,小内侍金疙瘩立时便跑过来扶住了她,往孤山滩涂高处而去。
乘月不知这孟贵与心里的盘算,却知他妄图按头靖国公殉国成既定事实,只看着跪伏在脚下的他,冷冷出言。
“靖国公顾长夙被围困到此时,才不过七天,你只派人草草搜寻一昼夜,便敢妄自断定靖国公殉国,何意啊?”
孟贵与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来,拱手辩解:“还请殿下明察,臣前日领兵救援,杀敌四万,活捉莽贼丞相与山西王,战事将歇,便派人搜寻靖国公的下落,臣为国征战,身负重伤,殿下这般揣测臣心,臣冤啊!”
乘月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兵士,示意金疙瘩叫起,这才冷眼看向孟贵与。
“本公主来前,已然派人问询,你派出去搜山的士兵无一人尽心尽力,皆草草了事。护国军五十二条军事处置例法有云,将士失踪,以三十天为限,搜寻不到才可上报处置,孟将军,你此番在这里设上供桌,摆上祭酒,有何居心?”
孟贵与大汗淋漓,正欲辩解,忽听到士兵群里有人高呼道:“好教殿下知道,长兴岭绵延千里,一昼夜不过才寻了个皮毛,能找到顾大将军才怪!”
“是啊!最后一战是咱们北路军打得,活捉莽贼头领的功劳是东路军先锋营立下的,孟大将军您就率六万人收了个尾,怎么就成了莫大的功臣了?”
军队里便是一阵吵嚷,中原军乃是孟贵与的部队,自然要同中、西、东、北路军争辩,一时间乱作一团。
乘月看了金疙瘩一眼,金疙瘩立时便高唱了一声肃静,那声音又尖又利,登时将场面稳定下来。
乘月冷冷地看着孟贵与,缓缓道:“孟将军,你增援有功,救人却不力,其中/功过,本公主不予置评。既然眼下已无仗可打,此地的帅印便暂由我收回,待寻回靖国公,再来定夺帅印归属。”
孟贵与面红耳赤,心里一时悔一时苦,间或又有恼羞成怒的情绪。
这位镇国公主,缘何插手北境军务,又缘何会千里迢迢到这肃杀的战场来。
看她笃定靖国公未死、收回帅印的冷酷模样,哪里还像传说中的琼枝玉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未来的女皇帝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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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暖月温酒(中)
公主往大帐去,孟贵与在数万将士前丢了脸,只向祝询递了个眼色,方才亦步亦趋地追随上公主。
林渊冲敏锐地捕捉到了孟贵与同祝询的眼神递送,又见祝询不动声色地旋身离去,立时便上了心,只向着那祝询离去的方向努努嘴,公主身边轻功最为高明的滇南高手春秋立时便会了意,跟了上去。
乘月回了临时搭建的大帐,金疙瘩立时传令各路军目下最高的统帅前来应询,一时间帐外挤满了人。
林渊冲陪着公主听完了战报时,已然到了晌午后,乘月担心那孟贵与起异心,只问林渊冲道:“这些统帅,哪一个更为忠心?”
这里盘旋着数十万大军,倘或其中有人起了异心,将会酿成大祸。
“回殿下的话,中路军眼下的副帅乃是苏侯生死之交,这一次魏王起异,他是在咱们之后向朝廷递送了密信,西路军损失惨重,北路军减员泰半,依臣所见,该命这三路军暂时先返回驻地。至于中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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