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名深山中的无名山谷里,白水绿树中隐藏着一座小小的山村,山村无名。村庄里的人大多都姓燕,我们姑且就用燕家庄来称呼这座村子。村子里原本有一条小径可以通向外界,沿着小径走上三天就可以到达离山村最近的城镇了。但是就在一个月前,深山里爆发了山洪,山洪引发了坍塌和泥石流把这唯一通向外界的小径也冲毁了,因为山里的人也不怎么上城镇去,因此倒也没有人觉得不方便,安逸无聊的日子在这个小山村里并没有因此发生任何变化。
这次山洪虽然将山里许多地方都冲毁了,但是独独这座山庄像是有天庇佑一样,山洪尽数绕开了这座山村,并没有损毁山村一分一毫。山里人都说这是因为山村有山神庇护,因此这次山神虽然发怒,降下洪水和泥石流,但是却并没有迁怒于山村人。以此推断,这次山神发怒,肯定是因为有外乡人进山惹怒了天神,所以才引发了如此天灾。
山里人沾沾自喜地运用丰富的想象将前因后果推断完了以后,就纷纷回到了自己的田地和家里,这些事情被兴致勃勃地盘论了半个月以后,所有的人就渐渐地觉得趣味索然也就不在提起了。
发现柳慕池的小女孩就住在这座山村里,她名叫燕子。她的母亲在她三月的时候就死了,六岁时她的父亲后来出了山去以后就杳无音讯,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燕子自小寄人篱下,这座山村极小,几乎人人都是同根同源,沾亲带故。因此燕子自小寄住在大姨家里,打小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原本大姨是存了个心眼,打算让燕子做自己小儿子的童养媳,因此才主动提出了收养她。谁知道燕子才进门没几个月,她的儿子就染了伤寒死了。大姨一口认定是燕子克死了她的宝贝儿子,打那以后虽然燕子她大姨先后生了两个孩子,却都是女儿。眼看着年纪大了,求子无望,燕子大姨就愈发记恨燕子,逢人就说是她将灾星招进门的,诸多悔恨和怨恨言语数不胜数,言语上如此,平日里自然就有诸多发泄怨气的刻薄待遇了。
燕子自小生活艰苦,加上在家里别人对待她不是恶语相向就是视若无睹,因此渐渐地她养成了不爱说话的性子,安静得像蹲在阴影里的猫。她没有朋友,因为她大姨的原因,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扫把星。小孩子是最懂得看大人眼色的,所以小孩子都欺负她,学着她大姨说话,骂她做灾星,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玩。燕子也因为常常受人欺负,所以总是阴沉着脸,闷闷不乐,这样一来,大人小孩就更不喜欢她了。
但是自从一个月前开始,燕子脸上的笑容多了,干瘦的脸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比以前圆润了许多,就连平时也开始慢慢地变得爱说话了。有一些小孩子注意到燕子常常独自跑到森林里去,而且常常是清晨出去直到夜里才回来。种种不同寻常引起了小孩子们的好奇心,他们终于决定了一起跟在燕子后面去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秘密的事情。
“她一定是发现了有一个装满了兔子肉的山洞,她最近都吃胖了。”这个猜测让所有人的肚子都叫了起来,这几年村里收成不好,平日里也不见得能吃上饱饭更不要说肉了,那都是过年才能见到的东西。于是所有人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们去看看兔子洞到底在哪里,这样好的东西不能让燕子独享了,我们村里的人都有份才对。”
“可不是,我妈去年才把我的一件衣服送给她了,那是我最喜欢的衣服,害我哭了三天。”一个小男孩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下大家都有话要说了,那边是一只鞋,这边是一碗饭,所有人都开始点检燕子活到现在欠下的井水债,他们从太阳高照说到了日暮斜阳,说道所有人都觉得口干舌燥还不觉得痛快。最后所有人一致认为,燕子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他们的还是他们的,燕子如果真的发现了兔子洞,那么兔子洞也应该属于他们而不是燕子。
因为燕子身上的东西没一件不是他们的,所以燕子的东西自然都是他们的。
小伙伴们兴奋地得出了这个逻辑严密的结论,十分开心,他们纷纷约定第二天先去跟踪燕子,找到兔子洞以后他们再回来告诉大人,他们纷纷抱着要干一票大事的激动和兴奋,神神秘秘而又严肃郑重地各回各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