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回去吧。”苏老爷疲倦的吩咐随嬷嬷,随嬷嬷答应一声,挪了挪,冲林夫人磕了个头,又冲苏四小姐磕了个头,站起来正要走,林夫人反应过来,愤怒厉呵,“老爷可真是好性儿!把四姐儿害成这样,说走就走了?”
“你想怎么样?”苏老爷冷冷的盯着林夫人,“嬷嬷有一分错,四姐儿有五分,你就有十分!不过被一个下人呛了几句,算什么事儿?四姐儿竟然当场晕倒!你不是照着宗妇教养她的吗?这叫临危不乱?这叫临急不惊?她要是不晕倒,今天这件事跟咱们有什么相干?那是她乔氏报复姓李的见死不救!跟苏家有什么相干?偏偏她非要晕过去!你晕过去给谁看?”
苏老爷越说越气,额头青筋都暴出来了。
“四姐儿还是个孩子,她胆子小……”林夫人强撑着替女儿辩解。
“孩子?胆子小?哈!”苏老爷似哭似笑,“你教养出来的宗妇,是要给王爷做玩宠的吗?娇怯婉转,不胜风雨,王爷就会把你放在手心里呵护?你养的是玩物妾侍,还是宗妇正妻?我苏家儿子女儿都废在你手里,你还有脸跟我发怒,要不是你替阿娘守过三年孝,我早就休了你这个贱人了!”
“你这个混蛋!”林夫人也暴怒了,一把推开苏四小姐,跳起来回骂,“你宠妾灭妻,你还有脸说我?我教养的儿女哪儿不好了?比你跟那个贱妇生的贱种强多了!我知道你早就想把我休了,好扶正那个贱妇,呸!你做梦吧!那贱妇生就的贱种,我就是死了,她也穿不了大红!有种你扶正试试,你这个老混蛋!”
苏四小姐目瞪口呆的看着眨眼变泼妇的阿娘,再看看气的面无人色的阿爹,浑身僵硬。
随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心里象开了锅的水,外面却纹丝不显,林夫人有多不知好歹她一清二楚,苏四小姐是她教养大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当初就不该来……
还没到傍晚,太原府衙门前的八字墙上,显眼无比的贴上了几张大红纸,李氏医馆的规矩倒还罢了,后面那几排名单最令人瞩目,满太原府的大夫全跑过去了,凑到跟前挨个看,看到自己名字的,捻着胡须得意洋洋,没看到自己的名字的,有的如丧考妣,有的当场怒骂,八字墙前,人山人海,前所未有的热闹。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如今备受太原城所有人偷偷瞩目的玉华院大门外,已经站满了清一色穿月白裙子,靛蓝长袄的或年青或年老的婆子们。
婆子们个个脸上放光,屏着气,彼此用目光打着招呼,在院门外站的规矩无比。
远远的,羊尾胡同那间大杂院的房东付婆子又恨又妒的看着那群婆子,她做了四五年的稳婆头儿了,交好的还是有几个的,昨天事儿一通知下来,她就知道了,那位下凡的天医星李神医,要亲自教导她们这些人接生,选中的人中,没有她。
以后她们就是天医星的徒弟了,得过天医星亲自教导的稳婆,这身份得多贵重,给人接生得多收多少银子?
付婆子心里难过的真想死了算了。
晨曦洒满玉华院时,大门开了,两个穿着白月绸裙子,靛蓝绸长袄,面容清秀的女子出来,一个人捧着本子点名,一个人发腰牌,被佚先生用不知道什么标准挑出来的稳婆们,激动无比,又提着颗心,拿捏着挨个进了玉华院。
稳婆们跟着小艾,进了间宽敞的大厅,大厅四周放着烧的旺旺的炭盆,翠花和小蓝站在上首,见婆子们进来,翠花忍不住挪了挪,低低道:“小蓝姐,一会儿还是你讲吧,我有点……害怕。”